关紧了门,我做足了心里准备才点开录音笔,可真正听到苏绍堂和苏叙之间的对话后,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大抵是公寓只有我一个人,我哭得毫不顾形象。
他们的对话中,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爸,您怎么对我都可以,放过南南。”
“南南已经背负得足够多了,我从小到大,没有对您提过任何请求,唯有这一次,放过他”
到后面,我几乎也听不进去苏绍堂的冷嘲热讽,只觉得心里揪着疼。
我从来不知道,苏叙对我感情那么深,他说他把我当妹妹,都是认真的。
哭累了,我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再睁眼,整个公寓都是一片漆黑,我走得很慢,摸索着上了楼,从头到脚都觉得十分疲惫,感觉像是有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我身上。
杨语走后,我每每回到公寓,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总觉得我隔壁仍住着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能在听到一些动静,很细微。
可我爬起来将耳朵贴在墙上,想仔仔细细听清楚的时候,声音又没了,反反复复将近大半个月。
我大抵是因为怀孕所致,有些神经衰弱,为此,我还刻意去看了中医。
那个老中医在市算是十分权威的了,为我把完脉。絮絮叨叨地不停劝我要保持心情愉悦,既然做了母亲,就得负责,不能事事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也和他说过我听到的声音,他就笑着安慰我,是我神经太紧绷的关系。
走前他给我开了近二十副中药调理,但我依旧无法彻彻底底安心,反而更严重了,我甚至觉得有人在跟踪我、监视我。
除开这些负面情绪。我白天还得打起十万分精神对付苏绍堂,之前在会议上说的股东大会,被他一再延期。
我在公司也有点话语权了,但还是敌不过苏绍堂的强势,他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怼的我无话可说。总之我们也算彻底撕破脸了,他在我面前丝毫不会顾及任何情面。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我一天要被苏绍堂千刀万剐好几遍。
累极的时候,我真的想过放弃,把股份和公寓统统卖掉。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些是非纷争。可我还是做不到,因为心底不甘心,不想白白便宜了苏绍堂。
这天,我下班回公寓,还是梁毓言送我回去的。
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就是那种暗搓搓地看着,也不说什么。等红灯之际。我侧过身,揉了揉眉心,缓声道。
“别看了,专心开车。”
梁毓言默了默,满脸担忧地问我。
“南南,你最近黑眼圈好重,睡得不踏实吗?我看你也没少吃,感觉好像瘦了很多。”
他玩笑了一句,完全没能缓解下气氛。
车子再次启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我的肚子。我假装没看见,本想转移话题,可细细想了想,我就说。
“梁毓言,你能不能重新帮我找个公寓,这段时间,我老觉得有人在跟着我,晚上也是,总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我挺怕的,这么下去,太折腾了,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肚子里的宝宝难受。”
我这么认真地和他说,他沉默了好久,扬了扬唇角,眸光微微闪了那么一下。
“南南,你想多了吧?可能是之前发生的事太多,你太敏感了。谁能跟踪你?除了你那大伯,我也想不到别人,但他最近自己都顾及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管你?”
半天整出这么一句,我抿紧了唇,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口舌。与此同时,我真的觉得特别心酸,每天过得和打仗一样,没有一天是能舒坦的。
除了林向月,我也没朋友,没法儿找个人陪我一起住,想请个保姆吧,又不是那么放心。
到了公寓楼下,我刚解开安全带,梁毓言突然一连串问了我数个问题。
“南南,你去医院检查过吗?医生怎么说的?这胎稳不稳?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我一个转头,吓了一跳。
梁毓言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肚子,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看着怪涔人的。
我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肚子。往后缩了缩,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听到我的声音,梁毓言有些回避地移开了目光,侧着脸,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形,感觉能夹死一只苍蝇。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我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孩子还没生就把自己弄垮了。”
他声音还算平静,至少对比他的表情平静很多。可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默了默,我也没把话说开,我如果直接问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想干什么?他肯定又会埋汰我脑子里胡思乱想太多,索性挑了一个问题回答。
“预产期是十月份。”
我说完,梁毓言好似如释重负地缓了口气,抿着唇一笑。就像刻意掩饰什么一样,抬手十分僵硬地揉乱了我的头发。
我身子一僵。没有缘由地手心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可他却十分轻巧地绕开了话题,“南南,你实在不放心,不然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就是离市区有点远,我不一定每天都可以开车送你上班,你自己早起一些去公司,可以吗?”
他目光淡淡,毫无波澜,语气也温柔了许多,眼底的关心一点儿也不像装出来的,我提在嗓子眼的心瞬时落了下来,抬手就捶了他一拳。
“梁毓言,你以后再阴阳怪气没事儿吓我,我就跟你绝交!”
梁毓言但笑不语,暗暗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很紧,我想抽回来都不行。
半响,他才松开,对着我一字一顿轻声说。
“南南,我说过,你相信我就行了,不论之后发生什么都相信我。”
我僵僵地点了点头,觉得他今天很奇怪,可具体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