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悦存在了,小侯爷便不存在。
虽然他不想上台,而且很享受自己小透明的人设。
但随着唐云风和孙悦频繁搭档,班子里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出。
连观众们见他们演出效果出奇的好,也在台下总喊“在一起,在一起”。
于是,这天下午场的演出结束,小侯爷便把俩人堵在了下场口。
一边手机挂着游戏,一边满脸拧巴,气气哼哼的兴师问罪。
“你俩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谁跟谁才是搭档,啊,搭着搭着就给搭丢了?”
“我跟小风,我俩本来就合作的少,正需要多点机会磨合。”
“可现在呢,你俩把我凉在一边,跑台上得波得波说上了,还说的挺热闹。”
“那我咋办,我咋办,我咋办?你们说我咋办?”
“我就在台下巴巴的干瞅着,你们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脸要不要了,要不要了,要不要了?”
“胖子你不厚道啊,咱俩打认识以后,可没少一块儿喝酒撸串吹牛皮吧?”
“可你呢,可你呢,可你呢?背着我就想拐带我的搭档,没这么干事儿的,真的,燕京爷们干不出这事儿,真的。”
“还有你小风,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咱俩是要拆伙了是怎么着?”
“你说说,你说说,你说说,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
劈头盖脸这一顿训呐,跟训孙子似的。
关键小侯爷那嘴碎的,用“稀碎”来形容,都侮辱了“稀碎”这个词儿。
眼见他没完没了的车轱辘话来回说,孙悦的脸上便笑的愈发灿烂。
他不在乎的。
一来,孙悦跟小侯爷都好吃,又都在四九城混。
真如小侯爷所说,俩人虽然没干啥正经事,但是酒友、串友这个关系是铁铁的。
二来,他爽了哇。
这三天那真是好好过了一把瘾,爽的不要不要的。
以前只是把演出当成一份工作,现在竟然从中找到了乐趣。
这是蜕变,是质的飞越,完全进入了一个新的,更高的境界。
所以爱谁谁,谁说话都不好使。
只有唐云风布灵布灵的看着小侯爷,表情满是尴尬。
可尴尬之余,又非常的疑惑。
小侯爷自打入了班,便迅速确立了自己“德芸第一懒”的地位。
平时有事时都经常找不着人,没事时更连他还在不在地球都不知道。
可今天这咋咋呼呼的,闹的是哪一出?
转性了?
游戏玩腻了,想忙正经事了?
倘若如此,也算知耻而后勇,奋起直追。
可有这想法为什么不提前说呢,非得搞出现在这么大动静来?
就在唐云风百思不得其解时,小侯爷突然不说了。
脸上的余怒未消,又强挤进去许多笑容,不,是谄媚。
目光则掠过眼前的唐云风和孙悦,直射他俩的身后,还把又胖又板真的水桶腰给弯了下去。
“嘿嘿嘿嘿,三叔,您怎么来了?”
唐云风脑子嗡的一下,赶紧转身。
果然,不远处正站着侯耀纹。
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他正想见礼,小侯爷又一屁股把他挤开,自己迎了上去。
他脸上的媚笑更盛,腰也更腰了。
“三叔,您来多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迎您呐。”
“您也看到了,我这还挺忙的,净琢磨着演出的事儿呢。”
“可他俩这埋汰玩意儿压根不给我机会,真的真的真的,他俩凑一搭,自个儿玩上了,不带我。”
“我这心里火啊,急的都不行了,刚才还在跟他俩发脾气呢。”
“嘿嘿嘿嘿,您可瞧的真真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唐云风挨了半天训,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敢情自己成了小侯爷手里的枪呐。
可明白了没什么用。
他跟孙悦对视一眼,俩人眼中都满是无奈。
还好,侯耀纹是个明白人。
自家人自家事,小侯爷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家伙要拉什么屎。
旋即也没理会众人,直接把小侯爷拉进了小房间。
可惜,房间并不隔音。
房门刚一关上,噼里啪啦的训斥声就传了出来。
之前小侯爷是怎么训唐云风和孙悦的,现在他就怎么被自家三叔训。
不,是更盛。
侯耀纹嘴可不碎,还思路清晰,口才一流。
那一训起来,当真是句句在理,话话有据,而且本能的自带腔调。
让人听着,听着……嗯,像在说贯口。
唐云风和孙悦终于不无语了,支棱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
要是能把小门板打开,带上画面,那肯定得搬来小板凳,带上花生瓜子什么的。
而且不关他俩,连同来的郭德刚和曹芸金,也一时听得入迷。
最后,还是郭德刚先反应过来。
故意咳了一声,既给里面的师父提醒,也给几位听众警告。
可看到几人表情收敛了些,脚步却始终不肯挪动半点。
他只能板着脸挥手:“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哪学来的听墙根的毛病?传出去让人笑话。”
孙胖子噗嗤一声,当时就笑了。
唐云风不敢表现出来,赶紧憋着笑,把人都请到上场口喝茶。
但郭德刚是班主。
虽然只挂着演员的职务,实际上还是老板。
难得来一趟园子里,并不急着喝茶,而是仔仔细细的视察起后台。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自己最初的小园子。
那时候条件很难,拢共才七八个人,三五条枪。
无论是园子的面积,还是设备家具,也完全没法比。
再看看现在,场地宽敞,装饰韵味,设备一应俱全。
老老少少的演员也有百八十人,算得上兵强马壮了。
而从落魄到爆发,前后也不过才三四年时间。
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达到这种程度,用心尽力的可不只他自己。
有些人没在跟前,也不常来园子里了。
像坏老头张纹顺。
有些人不是德芸社的人,但帮助不少。
像大朋,侯耀纹,石福宽,少马爷。
更多的人,则是眼前这些。
入了班,挂了号,把自己的前途跟德芸社完全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