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寒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还没法走太久,他坐在桌前有些失神,浓眉凝聚,脸色极差。
这几日,容真然在自己的抗拒下没有再来过,他跟墨行问起那家伙的事,对方只说她身体无碍,中的毒蔓延缓慢,还不打紧,日日跟在自己身边学习药草的事,但却没有看出有一点对留下的决定感到后悔的意思。
萧君寒忍不住哀叹出声,这已经过去了有十日之久,容真然还是这般态度,回去,已经是无望了。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竟然还是这样坚持,可见留下的决心确实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了。
萧君寒心里,早已经没了对容真然,对她做的留下决定感到生气,只剩下一片愁云。事已至此,再无回转的希望,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还是尽早带她回去,让她跟四弟……
每每一想到这些,萧君寒心口就隐隐发疼,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本能不想走,不想跟那家伙一起回君都。
他认为,会有这样的感受,可能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有希望让她回去,所以才不愿走。但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还是那样,已经明确表明了决心,他的伤也好些了,总不能再找借口继续耗在这里。
今日,就去跟崇坤大师说,他们要走了吧。
萧君寒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这些日子,他都在房里休息,没有出去过,那天硬要拉着容真然去找崇坤,也没心思欣赏这处美景,此时一看,确实是个非常适合隐居的好地方。
处在群山间,静谧得能听见风在耳边吹过,偶能听见山间鸟兽的一些声响,这里无人打扰,每走一步,脚下的沙石声响,都如仙堂里的鸣钟,让人心静宁和。
萧君寒从小就在军中生活,伴随自己的不是士兵训练时的气吼山河,就是战场上拼命厮杀的杀伐声。后来回到君都,朝中政党关系复杂,人心不古,处处也是烦乱的声音,要是以后他也能像崇坤大师跟墨行先生这般,能找到个这般幽静美景的地方生活,也算是不枉来这人世一遭了吧。
不过,那也只能是一场美梦幻想,他不同崇坤,没法完全放下君都的那些世俗之事,隐秘居住在这种地方。他还有母妃,还有王上,还有琼岫国的安宁,只要北楠那些蛮民人一日不安分,他都不可能放下那些。
再说,他对那些儿女私情也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像崇坤那样找到个知己一起隐居。
想起北楠,萧君寒的心情就更加沉重,天海炎月对容真然下了毒,所以他那夜才会说自己会再去找他,可要去哪里找人?对方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线索,还是说,他觉着自己能猜出来?
他们擅闯边境来到这里,还能追踪他们到这里,又对毫不相干的容真然下毒,天海炎月真正要的是什么?他们贸然对自己出手后,又对容真然下手,在那种情况下,天海炎月完全可以杀了他们,可他没有。
这样折腾麻烦的做法,是因为什么?
不过以那个疯子的思路看,很可能只是觉着这样比较好玩,不过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定不可能只是因为这样。他倒也不怎么担心他们会在自己不在君都的期间生事,毕竟君都警卫森严,防守严明,他虽被王上封为护国大将军,却也不是少了他,君都就会陷落,抵抗敌人,可不是只靠一兵一马,他的手下训练有素,自会有办法应对。
更别说,他可以很断定,那班蛮民根本不敢那样做,敢在君都里乱来,所以他们此番作为定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天海炎月没有留下任何能找着他的线索,那就极大可能,他人已经回到了君都,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回去了。
那他们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另一波黑衣人是什么人?他们回去的路上,还会不会再遭到埋伏的危险?
萧君寒之所以会乖乖安分呆在这里十日之久养伤,一方面是想让容真然改变主意,一方面是因为这腹部的伤口确实该养一养,硬要拖着那样的身体走,路上万一再遇到那班人的埋伏追杀,他们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萧君寒在这里唯一认得的地方就是药堂,他想着墨行会不会在这里,想让他带自己去找崇坤,没想到他刚走近,就看见崇坤先他一步来了。
崇坤远远看见他,眉头微皱,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伤不要紧了?”
萧君寒拱手行礼,答道:“已是好些了,多日叨扰大师,添了不少麻烦。晚辈正想前去找您告别道谢,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哦?”崇坤听他这么一说,眉毛挑起,有些喜上眉梢,“那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让他们呆了十天,崇坤早就不耐烦了,墨行天天跟那丫头混在一起,都没空搭理自己,看这会儿,他来找人,远远就又听见那两个人腻在一起,在药堂里有说有笑的,这让他很是不高兴。
前夜里,他一直忍着的不快就忍不住爆发了,把人折腾了一夜,醒来后,都还是觉着心里不痛快,想赶紧把那两人赶走,墨行哄了他好久,才把心里那不痛快给压了下去一些。
谁曾想,这会儿看见又是这么个让他不痛快的景象,他早就期盼这二王爷的伤快些好,现在听到对方主动来跟自己请辞,心里自然是高兴得很。
要是叫别人看见,定会说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丫头争风吃醋,就连墨行也拐着弯这么说过他,可崇坤是什么人?他哪里会在意那些话,墨行是他的人,他就是不高兴自己的人被别人给占去。
说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就连他宝贝徒弟萧君谦小时候,总是缠着墨行,他都要吃味呢,更别说旁人,一些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的人。
萧君寒见他问也不问多一句,就着急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恭敬答道:“收拾一下东西,便马上动身走了。”
崇坤只简单干脆地应了声,再没说什么,就跟他走近了药堂,站在门口刚准备出声喊里头的人,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一听容真然说以后解了毒后,就还想回到这里跟墨行学医,墨行还满口答应,看那两人在那里把以后的事情都一一安排好,好似也不需要过问自己,崇坤醋坛子又打翻了,怒声骂了出口,进去就把人给拽走了,心里冒着火,想着等会儿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萧君寒听见容真然对以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又听见她说以后遇见什么心仪的人就成婚这类的屁话,心里满是嘲讽,她不是说自己喜欢四弟吗?还说什么遇见心仪的人成婚,她心仪的人不正是君谦吗?为何不敢跟墨行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