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虽然绚丽却偏偏如此短暂,闪亮后迅即回到黑暗
我久久凝望着窗外绽放又消散的烟花,好久思绪才重新平复,抬头看向叶九卿:“有时候我也愿意自己一直都是顾朝歌,可遗忘过去并不代表没有过去。”
“至少可以换一个眼界去审视过往。”
“是的,我就是因为用顾朝歌的眼界去看曾经发生的一切,作为旁观者我或许能看明白也能看通透,可对于宫爵来说,她更愿意知道的是真相,而真相却是,我屠灭了她的神国,并且亲手砍掉她父王的头颅。”我深吸一口气直视叶九卿。“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是宫爵,你会怎么样?”
“我会和你不共戴天。”叶九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闭目长叹一声,然后无奈的惨笑:“对,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就是我害怕的原因,距离那艘船越近我越不敢去面对。”
“我知道你一直在逃避,如今迫在眉睫,你是时候该去想想结局了。”叶九卿神情凝重,看着我胸口停顿了片刻。“万一我是说万一,宫爵放不下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下意识低头,我知道叶九卿在看我胸口被宫爵留下的伤痕,每每想起都隐隐作痛,倒不是因为被利器所伤,只是不愿意相信,带着仇恨决绝刺入我身体的人竟然会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而且这样的伤痛很有可能会再发生一次,我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任何一件事上,我都可以去妥协,唯独关于月宫九龙舫我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毕竟在神域之中还有被封冻的族人,我是他们的国主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我曾经向他们承诺过重铸辉煌和荣耀,无论如何我不能对自己的族人置若寡闻,我必须返回神域救回所有人。
“如果宫爵能和我冰释前嫌,固然是最好的结局,倘若她放不下的话,我也不能怪她,但是我和她注定只能有一人重返神域。”
“一旦找到月宫九龙舫,宫爵即便恢复记忆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她的确不是我的对手,可是月宫九龙舫上还有一块完成充能的晶石,那上面蕴藏的力量是我也无法抵御的,所以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知道结局是什么。”
“你们两人非要兵戈想见吗?”
“你自己都说过,我和她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二十年前她在罗布泊已经试图杀过我一次,过了二十年,她从归墟女王变成了宫爵,而我从龙伯国主变成了顾朝歌,而且我和她还阴差阳错的成为朋友,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和她都遗忘过去的基础上。”我重重叹息一声。“等她恢复记忆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她眼里,看见的我到底是顾朝歌还是龙伯国主。”
“你呢?在你眼里她是什么?”
“在魔国我得知真相后,说真的,我当时就有杀她的打算,可我最终没能下手,一直以来我用还需要宫爵帮我找月宫九龙舫这个借口搪塞敷衍自己,其实扪心自问,在我眼里,她始终都是宫爵,我很难把她和归墟女王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
“龙伯和归墟之间的血仇由来已久,能追溯到神域的起源,这两个神族之间的恩怨,我和宫爵都没有经历过,甚至宫爵都不知道我率领龙伯大军复仇的原因。”
我一边倒酒一边声音低沉回答,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经过这么多事,特别是我用顾朝歌的身份看待这场持续不断的神族纷争,宫爵其实是无辜的,她的先辈所犯下的罪恶,她并不知情,包括后来的归墟神族,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龙伯的存在。
在归墟神族的眼中,他们遭遇到一场灭族的屠杀,所以对龙伯恨之入骨,可这并不代表我血腥好战,毕竟这是铭刻在每一个龙脉血脉中的仇恨,事实上不管是宫爵和我,作为两个神族的国主,我们所做的事都没有错,只不过各自的立场不一样。
“你都说了,你们两个神族之前的仇恨由来已久,可你与宫爵之间并没有恩怨,为什么就不能冰释前嫌化解呢?”
“化解”
我神情愈发阴郁,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叶九卿,我何尝不想去化解,甚至我还尝试过,而且不止一次,二十年前的罗布泊,我试图说服宫爵,结果险些死在她手中。
二十年后在长生仙宫,我同样试图去说服凌璇和彭廷,结果他们对我的仇恨,亦如当年龙伯对归墟早已深入骨髓,最终他们还是被我灰飞烟灭,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化解这段对于双方来说都刻骨铭心的血仇,似乎死亡才是终极一切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