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死了吧。”珍琉璃有些悲伤。

“这样也好。都说人鬼殊途，即便是人神，又怎会有交集。”

珍琉璃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即将下凡为人间祈福，此去人间便是去雪灾最严重的东朝，是正式以青鸾贤主的身份面见凡人，应该会再见到他们呢。”

“是啊，看日子，明日便要下凡了。对我们不过弹指一瞬，人间却即将迎来新年。”凤云旗挥了挥手，小舟的速度加快了些，“但相见又能如何？他只会恨我欺骗了他吧。”

珍琉璃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也是主犯么？

女床山。

云火大帝和凤凰神女坐在宫殿之上，脸色难看。殿内气氛诡异，所有仙侍都跟石像一般站立。

凤云旗也非常识相，走进殿堂之内便低着头跪下，将乾坤袋双手举过头顶，“父神，母神，孩儿知错。”

“你竟然拿了乾坤袋？”凤凰神女严肃质问。

“孩儿知错。”

“偷拿法器，还耽搁至到现在！”凤凰神女冷冷地盯着凤云旗，“我和你父神是这样教你的么？如果你再不回来，明日无法下凡，人间将会再承受一整年的风雪。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所以孩儿抄近路回来了啊...”

“长本事了是么！”凤凰神女站起来，衣袖一带就掀起一只杯子重重的砸在风云旗身上。

凤云旗终于端正了态度，乖乖跪好。

云火大帝哀叹了一声，把站起来的凤凰神女又拉下来劝道：“夫人莫要因为这死孩子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凤云旗瘪下了嘴。

“陛下，这不都是你给惯的？”凤凰神女将矛头转向了云火大帝，“要不是你平日里一直宠着她，也不至于差点酿成大错！若是错过时机，整个女床山将待罪处置！”

云火大帝被骂得一愣一愣的，遂即正襟危坐起来，谆谆教诲道：“是啊，你母神说得对。你也太不知轻重了！你是要整个女床山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吗？”

凤云旗有些委屈，嘟囔着：“孩儿自是有分寸的...”

云火大帝瞟了一眼旁边气势汹汹的凤凰神女，吩咐道：“还不赶紧下去准备？”

凤云旗抬起头来，看见父神冲自己拼命眨眼睛，发冠上的玉珠都跟着晃动起来。她恭敬地应答着，提着裙摆一溜烟儿跑了。

下凡之前的准备其实很简单。明日便是新月，她晚上只需要收拾好行囊，明日第一缕晨光照下时，在热泉进行浴火之礼，淬炼杂质，便可下凡了。就如同出门踏青，凤云旗并不觉得此次下凡是为了拯救苍生。

在凡间已经待了快一个月，她早已经习惯凡间的烟火气息。在女床山上，脚踏藤蔓编织成的小路，摘最大的红枫叶去翁町河漾舟，在树洞中发现老祖宗藏起来的水晶。火红的枫叶林中高筑起宫殿，她曾经为了观赏最大的全月而选的房间，如今也变得有些奇怪。就像那窗户框即将被月亮撑破了似的，除了那轮圆月，其他的景色都被无情的挤开了。

而凡间，一扇窗户可以容纳一座闹市，由近而远的山川，河流，还有肉包子铺和糕点铺的热腾腾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