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是又做了一场梦,一场极为疲惫的梦。
在梦里,夏侯冽第一次和我表白了,我看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夏侯冽将我拥在了怀里,极其温柔地吻着我的泪水。
这个男人太冷,就算在南蛮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达到了喜欢的地步,谈不上爱。
现在一想,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我和夏侯冽在一起的时候,心底一直不安的源头,可能就是夏侯冽从来没给过我一句承诺。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用嘴去说的男人,这点我很明白,但女人嘛,动听悦耳的情话总是能够被打动的。
能让夏侯冽亲口说出他爱我,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就算今天寿命终结了,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怨无悔的感觉。
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我爱的人,又同时是爱我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我哽咽着,将头埋在夏侯冽的胸膛里,庆幸自己之前遇到了这么多的困难都没放弃他。
也庆幸在我决定要放弃的时候,这个人终于开窍了。用一句轻飘飘的情话就把我重新追了回来。
但我知道,这句话对于夏侯冽是多么的有重量,对于我而言又是多么的开心。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开口问道:“夏侯冽,你不走了,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夏侯冽抬起手替我擦了擦眼尾漫出来的泪水,沉声开口:“我身上的毒多而杂,只能靠别人出手压制。”
他眉头一皱:“想要压制我身体里的毒素,就必须得修行功夫都比我高,才能压制我,可是万毒宗的功法有一个的特殊地方,身体里的毒越厉害,功夫就越厉害。”
“我的毒素真正爆发是在五年前,也就是与你初相遇的时候。”
夏侯冽轻叹了一口气:“每一次压制身体里的毒素,我修炼的功法就会再进一筹,压制了整整五年,细数万毒宗里所有人,估计只有开辟万毒宗的初代掌门人才能压制我了。”
我眉头一拧,“可是叶冉说,你的师傅是过来帮你解毒的”
夏侯冽牵起了我的手,往某一个地方走去。
“我被骗了,我一直都以为我身体里的毒能解,这一次要不是遇上了毒子,我也不知道原来我早就无药可救了。”
“师傅?”提到这里,夏侯冽自嘲一笑。
“所谓的师傅。每一次解毒都要在我身上下蛊,量不多,细微的连我都察觉不出来,如果这一次再被他下了蛊,蛊毒就完成了,从此以后”
夏侯冽话语一顿,我赶紧询问:“从此以后会怎样?”
“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为人所用,彻底变成一个战争机器。”
夏侯冽这番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是在说着别人一样,但我的身体却无可抑制地轻颤了起来,觉得冷的厉害
夏侯冽察觉到我的颤抖,伸手将我半搂半抱地拥着走。
“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他轻声开口。唇贴在了我敏感的耳垂:“我该感谢你,媚烟,谢谢你让我无法割舍,谢谢你让我下定了决心追上来。”
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我的脸也升腾起了一片热意,别过头去道:“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关我的事。”
耳边传来夏侯冽一声轻笑,这抹笑声让我的脸更加红了。
夜晚凉风习习,可我的身体如火一般的热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速,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
原来有人在身边陪着,是这么的美好,都说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不过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毒怎么办?”
夏侯冽淡淡开口:“听天由命,熬吧,可能五年,可能十年,我就会毒发而死了。”
心脏倏地收紧了起来,我拽着他的衣襟微微用力,低声道:“夏侯冽,你不要比我先死”
不一会儿,一双温柔的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他同样声音低沉的回我:“嗯,要死我们一起死。”
眼前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了起来,我仰起头瞪大了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
我从不认为哭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在这美好的氛围里我却不想哭。
这里美的那么不真实,我怕一哭出来,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了。
“你跟我一起走,那越国怎么办?你不是一直很记挂着国家百姓的吗?对了,你在越国出生,又怎么会在中央王朝里拜师?”
疑问冒出来了一个,紧接着就冒出了第二第三个
夏侯冽没有半分不耐,清冷的声音此时透着一抹暖意,“越国不是还有一个太子吗,夏侯明虽然能力平庸,但他可以守成,越国在他的带领下可保百年无忧。”
“至于记挂百姓”夏侯冽话语一顿,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媚烟,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一直坐在君王的位子上。”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好遥远,似是在透过我看向什么东西,声音很轻:“自从南蛮回来的时,你主动要求定疆王把你弄走,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你不想让我去死,你想要让我活下去,但在知道原委之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隐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爱是无私伟大,但爱又很自私,我一直待在南蛮,你会快乐,但我回到了越国当君王,你却不快乐了。”
夏侯冽眉头一皱:“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付诸在你身边的关注也会变少,所以觉得不开心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很难想象夏侯冽也会想不明白的问题,更加难以想象到夏侯冽会和我讨论这种问题。
“傻瓜。”我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就不告诉你,你自己慢慢想去吧。”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一座山的山顶。
这座山很平稳,可能是一直被夏侯冽抱着的缘故,我没有用什么力气就上到了山顶。
在山顶处看到了三块巨石,我心里划过一抹熟悉的感觉,仔细地盯着这三块石头,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夏侯冽也见到了这三块石头,牵着我的手走了过去,我看见中间放着的石头写着一行字:“三生三世姻缘石。”
脑海里有抹灵光一闪而过,我心重重一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夏侯冽,“这这不就是上巳节的时候,你带我去山上寺庙里摸的石头吗?”
夏侯冽嘴角轻勾,答非所问:“你怎么把这块石头记得这么清楚?难道你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吗?”
我觑了他一眼,想要套我的话?
哼,我才不会承认早就比那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他了。
我对这三块三生三世姻缘石印象很深,是源于石头的名字,三生三世都说人死过后重新投胎,哪里还会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我一直都不信有三世情缘。
那个时候我已经回归到公孙府,正想要放弃夏侯冽,结果夏侯冽晚上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寺庙上,还给我看了三生三世石。
我还记得,那晚上我惴惴不安,心中无比悸动,想着夏侯冽会不会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不然怎么会特意把我带到那里去。
胡思乱想了一夜,结果第二日醒来,成沁就告诉我昨天是上巳节,要去踩水去去身上的的晦气,而那时候夏侯冽的确带我去踩了踩水。
想到这里,我气的心肝都疼了起来,小鹿乱撞了一晚上,结果到头来一切可能都是自己想太多,能不疼吗
我抬起头,无比怨念地看了夏侯冽一眼。
夏侯冽对我的目光视若无睹,直接牵起了我的手,他的大手按在了中间那块姻缘石上,再一次拿开时,石头上出现了一个掌印。
夏侯冽握着我的手往前拉,边道:“三生三世石有一个传说,说是真心相爱的情侣在历经了许多磨难到达了三生石面前,互相印下彼此手印,石头就会将他们三世情缘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嘟起了嘴,想要收回手:“我不相信,在越国的时候我都按过一次了,也没见我们姻缘顺利。”
但夏侯冽对这个传说似乎异常执着,硬是抓着我的手按下去。
我的小手贴在了石头上,覆在夏侯冽的掌印中,他的大掌印包裹着我的小掌,仿佛我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子包裹了起来。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抹奇异的感觉。
耳边,夏侯冽的话缥缈传来:“我也不太相信,但总觉得把你的掌印印上去,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盯着三生三世石,心中那抹奇异的感觉越来越多,另一只手扯了扯夏侯冽的袖子,“夏侯冽,你看,它好像在动。”
夏侯冽眉头一拧,也察觉出不对劲,抓着我的手就要离开石头,然而当他的手一碰到三生石,石头骤然爆发出了一抹亮光。
很刺目,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我好像在做着一个梦,一个我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梦,再然后,这个梦醒了,我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不再是熟悉的木头屋顶,身旁也没有帷幔,更加没有雕花大床,而是洁白的天花板,长长的灯管,掉着灰的墙壁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敢眨一下眼睛。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在心里如此想着。
我动了动喉咙,身子一动,就看见了自己裸露的身子,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着青迹。
心跳越来越急促,视线对着周围扫了扫泛黄的地砖,墙上是星罗棋布的钉子洞,有些钉子还挂着陈旧的厂服
我不相信
我身体狠狠一颤,下一秒就是抬起自己手臂,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很痛,痛的我眼中的泪水都出来了,这种痛感是真的,不是梦中那样的虚假。
为什么会这样眼中的泪越积越多,眼眶承受不了泪水的重量,一颗一颗地滴落在了天蓝色的床单上。
我用手掩面,忍不住细细啜泣了起来,我回到了现代,那么古代呢?
我已经习惯了早上一睁眼看到的是木色的屋顶。我已经习惯了用文绉绉的话语与别人交流,我更加习惯心里想着念着夏侯冽
我为什么会回来了?
“呜”我压抑着啜泣声,心里好痛,在古代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一场我沉睡了许久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