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崇睿说要将崇智拖出去斩了,常月茹并未表现出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该有的快意,她心里闪过一抹浅浅密密的痛,愣愣的站在原地。
崇智听见崇睿的声音,先是一喜,而后立刻怒道,“三哥,为何要斩我?”
“对对啊,陛下,那八王爷不过就是与常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张桐额间冷汗津津,其实他适才说八王爷调戏良家妇女,也是说笑的呀!
“为何?”崇睿淡淡勾唇,“光天化日之下,你对人家姑娘口出讳言,难道忘记北狄律法了么?作为王爷,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该斩!”
“可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崇智理直气壮的顶回去,他不觉得自己待常月茹这般有错,“当初你调戏三嫂的还少么?”
呃!
“我与她是夫妻,说些闺房蜜话有何不可?”崇睿说得理直气壮,听这两人说话,想不认他们是兄弟都难。
崇智回得更是理直气壮,“那月茹也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常月茹跺脚,羞得无地自容。
“张桐,将崇智绑了,马上拉出去斩首!”崇睿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再一次下令。
崇智眸色沉沉的看着常月茹,“你真的宁愿看着我去死,也不愿与我在一起么,好!很好!杀吧,杀了倒是一了百了。”
崇智两眼一闭,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常月茹还是没有动静,张桐无奈只好将崇智押住,准备拉出去斩首。
一步。
两步。
三步。
眼看着,他们就要跨过圆形的拱门离开,常月茹忽然跪在地上,“求陛下开恩!”
“怎么?姑娘还想他怎么死?”崇睿拧眉,冷峻的神色下,有一抹嗜血微光。
“不,王爷他他是与奴婢闹着玩的,奴婢”对于常月茹这样的大家闺秀而言,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十分为难她。
“闹着玩?姑娘此话,可是当真?”崇睿的话语,难免有些轻漫,常月茹脸上飞起一抹绯色的云彩。低着头委屈的绞着手指。
“姑娘摇摆不定,到时难免诟病我包庇兄弟,张桐,拉出去杀了!”崇睿大手一挥,也跟着一同出去。
“陛下,求陛下开恩,我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我与他,便如同当年陛下与皇后娘娘,是两情相悦。”
听了常月茹的话,崇智挣脱张桐的钳制,扑上去便将她搂在怀中,“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常月茹这辈子都未曾说过这般大胆的话,委屈得伏在崇智怀里痛哭出声。
崇智美人在怀,心里美滋滋,连忙对崇睿和张桐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在这里碍事。
崇睿勾唇,“混小子!”
领着被惊呆的张桐离开后院,给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待崇睿他们离开之后,崇智搂着常月茹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墙上一顿亲吻,第一次这般接触,两人俱是一震,心下也是欢喜。
良久,崇智才放开她,恶狠狠的说,“真想现在就能娶了你!”
常月茹这才想起要害羞,捂着脸要跑,却被崇智拉回来,搂在怀中说,“怎么,你想赖账?”
“你放开我,羞死了,都怪你!”常月茹捶打着崇智的胸膛,一张脸红的像是灿烂的晚霞。
哈哈!
崇智心里快活,又狠狠的亲了她一记才说,“他们早就被我轰出去了。”
常月茹这才抬头,崇睿与张桐哪里还在?
“你乖乖待在房里等我,我去看看三哥找我何事?”崇智虽有不舍,可还是担心崇睿有正事要他处理。
常月茹知书达理,自然知道国事为重,乖乖的去书房等着崇智。
崇睿美滋滋的走到前厅,见崇睿与张桐正在研究战略,便走过来说,“三哥,准备攻打大月了么?”
崇睿斜睨他一眼,凉声说,“调戏完良家妇女了?”
“多谢三哥成全!”崇智躬身,给崇睿行礼,表达谢意。
“要谢我简单,随我攻入京都,将赵文修拿下,虽然你我已经离开大月,可那毕竟是故国,是祖业,你有这个责任。”崇睿说的义正言辞,外加冠冕堂皇。
呃!
崇智的心拔凉拔凉的,搞半天,原来三哥诓骗良家妇女,不是为了他这个弟弟,而是为了让他随军出征。
“三哥,我这刚拿下美娇娘,你要不要这么狠?”此刻崇智心里想的,全是常月茹娇美温柔的样子,心猿意马到想即刻成亲,马上洞房。
嗯!
崇睿坦诚,他就是这么残忍,听到崇睿那声“嗯”,崇智便恹恹的垂头丧气。
“首先,让你随军,是因为你还不够独挡一面,就像上次那种情况。若是我与黄影,我们都能发现问题,可你却发现不了,若是敌军悄悄摸进来,打开城门,那你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你还需要历练,其次,赵由之是你的亲姐夫,你若不救,如何对得起芷水,再次,我们若不能平定大月,将来赵文修势必会反扑,榕城便首当其冲,最后,你三哥我都不能抱着媳妇享太平,你就休要做梦了。”
噗!
崇智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三哥,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这个才是重点吧?”
“我是这样的人么?”崇睿冷声质问。
想到跟在他身边时,那些被整得凄惨的影卫,还有那现在贵为国舅的定北侯魂归,崇智果断的摇头,“那哪能,三哥这度量,简直”没法形容!
知道便好!
崇睿说罢,便起身说,“去你与的小娘子告别吧,给你半柱香时间。”
“那哪够?”崇智讨价还价。
“计时开始!”崇睿又不是市集卖猪肉的,岂能容他讨价还价?
“好好好,我这就去!”崇智吓得连忙转身往内堂走去。
过门槛时,崇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只因崇睿说,“也就这点时间,你悠着点,流氓就不要耍了。”
崇智怒,“就半柱香,能干嘛?”
“谁知道你!”崇睿说罢,便继续去研究地图。
张桐一张脸憋得通红,敢在陛下面前秀恩爱,这八王爷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了。
是夜,子时。
彭城城楼下。
月如钩,星辰浩瀚,寂月皎皎,夏虫啾啾,彭城城楼上,一个士兵打着哈欠说,“自打睿王殿下自立为王之后,这大月国便战火连连,这不,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担心王太守是个文官,打不过崇睿殿下,派了他大舅子过来,结果他那位大舅子,才来第一天,便先弄了三个良家妇女暖床,打仗,他也就能在女人肚皮上比划两下。”
另一个说,“你小声些,那位皇帝陛下没当上皇帝之前,倒是仁慈,这一当上皇帝,就大开杀戒,弄死了好多人,你不怕死啊,还敢说睿王殿下的好,他再好,也已经是北狄的皇帝,不是大月的皇子了。”
“老子真他娘的想去投奔睿王殿下,可又投奔无门,我们这等升斗小民,去了人家也不搭理,哎!”
两人唉声叹气,压根就没看见,朦胧的月光下,二十几个黑衣人贴着城墙,正准备往上爬。
领头那人,背着一大捆绳子,踩着城墙三两下便飞上去,他将绳子绑在城楼的垛子上,而后放下来,长长的绳子便丢到楼下来了。
二十几号人,便这般顺着绳子爬上去,悄无声音的便出现在那两个聊得火热的士兵身后,伸手一掌便将两人打晕。
而后将两人拖到僻静处,再出现时,又是两个精神抖擞的士兵,只是那模样,不是黄影与张桐是谁?
黄影歪歪扭扭的往城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看城防的部署,一路下去,一共有十个守卫,城门口还有十人,最让人头疼的,当属站在对面瞭望台上的那个士兵,他们只要一动这几个人,那边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黄影走到路边撒了一泡尿,又歪歪倒倒的往城楼上走。
“怎么样?”张桐见他回来,赶紧问。
“对面有个高台,那上面的人将城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得先干掉他。”黄影说罢,便飞身下去。
不远处的密林中,崇睿与崇智站在里面时刻注意城楼的动静,黄影一飞入密林,便将他探查到的情况告诉崇睿。
崇睿拧眉,“隐身过去干掉他!但是要注意观察周围情况,确定暗中没有暗哨,才能下手。”
“诺!”黄影说罢,又飞身回到城楼上。
不多时,趴在楼顶上的张桐便看见对面高台上的士兵倒下,接着黄影便接替了那人的位置。
咕咕咕!
城楼上传来夜枭的叫声,接着那些藏在城楼上的北狄士兵便摸下去,从后面将那些守卫全部杀死,而后摸下城楼,将守着城门的二十几个士兵杀死,将城门打开。
一切悄无声音,彭城的城门大开,北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彭城大营。将尚在睡梦中的大月士兵包围在其中。
崇睿身穿金色铠甲,身披红色披风,披风后面,子衿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睿”字,即便是在暗夜之中,依旧熠熠生辉,他骑着他的三千,悠然而至。
“是睿王殿下!”不管崇睿离开多久,当年崇睿战场上的威名,他们都不会忘记,因为如今的大月,没有一个人能超越他。
北狄士兵见崇睿策马过来,振臂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千受到惊吓,在原地转圈,不肯安分下来。
崇睿抚摸着三千的油亮的鬃毛,直到三千安静下来。
“诸位,别来无恙啊!”崇睿开口,声音冰冷。
静默无声。
这句别来无恙,对崇睿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现在处于被动地位的他们而言,却是莫大的羞辱。
“睿王殿下”
“大胆,这是我北狄的君主,皇帝陛下!”张桐站出来,冷冷的喝断那人的话。
“可他在我们心里,永远都是大月的王爷!”有士兵站出来说。
崇睿冷冷的睨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淡声说,“既然,你们还认我是大月的睿王殿下,那就该知道,我手里有真的遗诏,叔公太上王爷可证明,当初我父皇被崇景迫害,他找了个假皇帝糊弄大家,多次假传圣旨,几欲杀我与渭西,现在我只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可走了崇景,又来了崇德,你们觉得,我该不该打回来?”
“王爷能不伤大月百姓么?”有人问。
“笑话,当初陛下奉命去攻打西凉,先是西凉屠渭西城,后有西凉将渭西幼女圈禁糟践,我们攻下西凉时,陛下都未曾出手伤害西凉百姓,更何况是如此爱戴王爷的大月子民。”
张桐嘴巴子确实溜,三两句就将崇睿拔高到了无与伦比的仁厚地位。
场面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后,有人站出来说,“若是不与殿下打,回乡当普通百姓,殿下会放过么?”
“只要不与我北狄为敌的,都是北狄的朋友!”崇睿开口,再次强调他北狄君主的身份。
乒乒乓乓,人群中有不少人将武器丢在旁边,“我们不打!”
接着,有更多的人放下武器,崇睿拱手,“各位,我也不愿看到战火连天,此时正是夏季,禾苗长得正好,你们要回家的,可回家,不想回去想跟着我继续打到京都的,可与我随行。”
言落,崇睿对崇智说,“老八,走去会会彭城守备。”
留下黄影与张桐,这两人都是硬茬,要走的他们不留,要留下的,自然是要打散整编到北狄的队伍中去。
崇睿与崇智一路策马往彭城守备府中去,崇智抬头看月色,感慨的说,“三哥,这月色如此撩人,若不是你运筹帷幄,这般美丽的月色,有许多人都不能见。”
“北狄大月同宗同源,我估计这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应该在京都!”崇睿拧眉,不知如何能保证京都百姓安危。
“是啊,整个大月国,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愿意臣服于三哥,京都是二哥最后的屏障,只是,他为何会这般想不开,明知父皇将天下留给你了,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去争?”
当初听闻崇德杀掉明王登基称帝时,崇智心里很是难受,因为他以为,所有兄弟之中,二哥是最仁厚的。
可结果,最仁厚的却反而是他们都以为最残忍的崇睿。
“崇德并不是没存着心思,只是他没有后台可靠,自己又没有魄力,自然就不敢去争,如今朝中就他一人,加上赵文修的撺掇,他杀叔公上位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心眼,自然还有一个缺心眼的,那就是崇义!
“对了,不是说六哥回到北狄了么,三哥为何不带着他一起出征?”崇智问。
崇睿指了指京都方向,“崇景抢了他的女人,这个情种,定是放不下那女子,前去解救去了。”
哈?
崇智不解!
“许你发春耍流氓,还不许你六哥春心萌动?”崇睿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崇智不解的自然不是崇义发春这事,哎!
谁叫他是三哥,是皇帝,是黑心肠的人呢?
崇智选择不惹他!
两人去到守备府时,那位传说中的大月“皇帝”的大舅子黄彬,还搂着一名貌美小妾睡得美美的,崇智的剑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还摸着剑锋说,“小美人还挺凉,来来来,国舅爷给你暖暖!”
“你算什么狗屁国舅!”崇智冷哼。
听到男人的声音,黄彬吓得将那小妾丢出来去挡崇智的剑,崇智大怒,“滚开!”
言落,一脚将那小妾踢飞出去,接着一脚将想下榻逃走的黄彬踢回榻上,那黄彬吃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崇睿走上前来,淡淡的说,“再吼一声,一刀将他命根子剁下来!”
那黄彬一见到崇睿,加上听到崇睿嘴里的话,吓得夹紧双腿,再也不敢大叫。
“睿睿王殿下!”
“喊什么呢?谁是你家殿下,我三哥是北狄皇帝!”崇智嫌他那东西不耐看,挑了被子挡住,顺便便觉得顺眼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黄彬立刻便磕头,听话得不得了。
可崇睿最是看不起他这样没骨气的人,冷冷的睨了一眼,而后淡声说,“将他脑袋割下来,给崇德送去。”
“不要啊,陛下,我我我我有秘密,我用秘密换我的命!”
哦?
崇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淡声说,“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我放你一命?”
“锦州,赵文修在锦州给陛下备下了大礼,不,圈套。”黄彬拼命的擦拭额头的冷汗,连正眼都不敢看崇睿一眼。
“说!”崇睿心里记挂炼尸蛊,却没敢明问。
黄彬说,“我说了陛下会放过我么?”
“我留你何用?”崇睿没说放过,但意思到了。
黄彬知道崇睿脾性,知道他说一不二,便说,“赵文修不知哪里弄了炸药,铺满了锦州到京都的官道上,只要殿下一踏上官道,可就必死无疑。”
好歹毒!
崇睿眸色一凉,心里却松了口气。
“崇智,放他走!”崇睿说罢,崇智便一脚将他踢下榻。“有多远滚多远!”
黄彬走后,崇睿对崇智说,“让人跟着他,他要是敢往京都走,杀!”
“诺!”
翌日,北狄皇宫。
刚哲将一大堆的奏折送到子衿房里,“皇后娘娘,这些都是有问题的官员,当初或多或少与赵家有些牵扯,怎么办?”
子衿简单的看了一下,“最大的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