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拉着从医院后门进去,里面有一个早就联系过的女医师在等着我,这里虽然条件比上次北港湾那个地下诊所好很多,但还是无法让我坦然面对。我几次都想挣脱应泓的手转身逃跑,他也清楚,握着我的手就越紧。
“应泓!我不去!”在医院阴暗的走廊里,我下定决心要保护这个孩子。
对方停下来,面容平和的问:“做孕检,你不去哪儿?”
“啊?”我脸色一怔。“你不是要带我把宝宝打掉吗?”
他一脸无奈的反问:“我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我吐出一口气,原来是我错怪他了!
这下安心了,就跟着他去做了产检,因为他提前买通了那个医生,我的信息不会被录入系统,只需要将检查结果告诉我们。
检查的过程中,我又一次忐忑起来,出来小声对应泓说:“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命”
应泓眸波被这话感染闪动了一下,他恐怕是这时间,最为了解我的人,所以即便我没有将心中所想表达完整,他一样清楚。
从前在刀口上舔血度日时,多少次生死一线,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纠结担心,一条贱命无所畏惧,可自从知道肚子里有这个孩子时,我变得胆小了,时时害怕着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没事的,你是白鸽啊!”应泓牵起我的手,陪我去做超声波。
现在胎儿还太小,看不出来性别,不过医生对应泓说:“胎儿着床很好,妈妈的身体情况也不错,恭喜!”
他脸上少有表情变化听到这一句,出现了一个笑容,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信封递给医生,就扶我起来。
医生收了红包,自然更开心。难免不多说两句:“这位准爸爸你回去后,要记得多为她准备含铁的食物,下次来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好。”他答应着,牵着我往医院外面走。
回去的心情比来时轻松了不知多少倍,不过出医院后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医生叫应泓准爸爸,心头又很不是滋味,这孩子不是他的,到底要怎样的胸襟,可以将别人甚至是仇人的孩子视作己出?
不是我多疑敏感,身为一个刀头,不要相信别人的好,是应泓教我最多的道理。
现在这个这样对我的人就是他,又要我如何真的不防备?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对方却像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似的,他轻轻喊着我的名字,“白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现在做的这些事,也同样。”
他在车前停下来,拉着我的手轻轻松开了,而我的心也跟着被吹进了一道凉风。
没有回答,我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当年。父亲说要为我选一个刀头,便带我到了那间肮脏的地下室里,第一次见到你,你用瘦弱的身躯将那些欺压你的人压在身下,那狠厉的样子,是父亲选中你的关键,但最令我记忆犹新的却是你抬头看我时,那双在黑暗里任然明亮的眸子,我当时就想,这是世上最漂亮的眼睛,我想拥有它。”
应泓从来没对我讲过当年他和干爹买下我的事,所以听到这些。我几乎不动,连呼吸都压低了!
“那时候,我就只是个孩子,想拥有一样玩具那样简单,父亲要我将这玩具摆弄成最适合的模样,我照做了。也做得很好,可渐渐的,我发现这玩具也和我一样,是有思想和情感的人,会痛会伤会难过,我想对她好。看她开心的笑,所以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带她去河边玩,那天我们很开心,做了一次我们从来不会做,但对于别人来说却再普通不过的事,但仅仅只有那一天那天回去,父亲将一个药瓶摆在我面前,他告诉我,我们家训练的每一个刀头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再忠诚的心都是会变的,我要保护她,就必须让她成为真正的刀头,一个冷静理智、不被感情牵绊的刀头。”
听到这里,我终于解开了埋在我心底多年的谜底,关于那个冬日,在河边的少年,为何一去不复返。
原来他总在暗影里的身体中。深藏着这个秘密,原来,那药是干爹下的!
从前,我总叹自己身不由己,更怨恨应泓的冷血无情,原来,我们都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有资格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应泓这时缓缓转过身,他的眸光里带着一丝忧伤,继续讲道:“她第一次出任务时,我不放心,悄悄跟在她后面,幸亏那次我去了,才将她从目标刀下救出来,我希望鲜血的教训能让她明白,仁慈救不了她的命,她也终于在那生死之间,学到了有用的东西,后来,她越来越像样,成为父亲手里最厉害的刀头,那时,我以为她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不被这残酷的地狱吞灭,可是命运总是不站在我这一边,无论我如何告诫她,她终究还是和我犯了相同的错误”
他苦笑,笑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恨了他十几年,最后却为了保护另一个男人,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