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对高科技的智能玩具有很多难以言喻的噩梦经历。　　12岁的时候去亲戚家玩，亲戚家8岁的男孩子新买的智能飞机一头撞在她脑门上，她还没哭，人家男孩子倒是先哭出来了，指着玩具飞机哭丧抱怨它躲不开人。　　陈知当时很想纠正他，这玩具不是躲不开人，是躲不开她。　　　　所以在陈知眼里，她揣测这飞机是半自动化的，一遇到她就出问题了。　　她双手已经备好，只要玩具飞机再近一些，她就一掌揽过来死死抓住，以保全自己可怜的额头。　　　　谁知这遥控飞机冲到陈知面前就缓下了速度，在她四周绕起圈来。　　陈知觉得这节奏有点不对劲。　　　　如果这飞机跟她没关系……　　陈知看向身旁的Z：“……大佬您还能控制这玩意？”　　Z看向高处，这飞机就“嗖”得腾空而上，“只要覆盖掉原来的信号再重新发送一个新的就可以了。”　　　　在Z看来，陈知给他起了一个令他满意的名字，而她看上去又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他就替她拿过来。　　人类好像把这个称之为报恩。　　　　陈知看着不远处戴着遥控手表靠近的小孩子，无奈叹了口气：“你快把玩具还给人家小孩啦，万一人家家长在我还要道歉。”　　这飞机绕着他们转，怎么看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Z不以为然：“我的程序里加载了泰拳，如果需要我还可以下载散打。”　　陈知：“……”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脑海里已经冒出明天该市头条了：《恐怖分子挟持人工智能Z与普通市民发生冲突致一死一伤》。　　脑补的头条吓得陈知一个哆嗦，双手合十：“Z，求大佬您快解除你的控制，把玩具还给他吧。”　　　　Z不是很懂，明明前面她还对那东西很感兴趣，现在又求着他还回去。　　一条指令被中断，玩具飞机恢复正常，重新回到了男孩子的控制下。　　　　陈知松了口气，她感觉她快带不动这个熊孩子了。　　　　“小姑娘？”　　正要离开，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陈知的肩膀两下。　　　　陈知转过身，是位穿着白色太极练功服的老大爷，他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　　　　“老爷爷您有什么事吗？”陈知很奇怪会被这个年纪的人搭讪。　　　　他面对着陈知，两只眼睛却噙着光全然在看Z。　　“这难道是……”　　　　“不是不是不是！”陈知一连三个“不是”，应对一切问题。　　　　有极大的可能性，人家老爷子天天关心国家大事，知道了人工智能公司仿生AI走丢的事，这下正巧认出了。　　　　“可是他明明……”　　“没有的没有的，你们绝对不认识。”陈知继续摇头。　　　　张佘季张大爷作为前机器人设计师，在这位姑娘身旁的小伙子低头的一刹那，一眼看到了属于只有仿生机器人才会有的二维码。他是退休后第一次看到如此活灵活现的新款技术，不由想靠近问问。　　结果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开口，现在的年轻人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小姑娘我不碰瓷！”他运足气，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下来，四周好几个人多看了他几眼，张大爷这才放缓表情，咳嗽了几声轻声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就是这人啊和机器待在一起不丢人，但你也要多和真正的小伙子接触一下，这样才能真的找到男朋友啊。这机器再先进，总归和人类小伙子有些不一样。”　　　　老大爷一说完，陈知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冒出的是性|爱那类满足人们特殊需要的智能机器人。　　　　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她瞥了瞥身边的Z。算了，那就误会吧……　　　　“好的好的，我会注意的。”陈知笑盈盈地点头。　　“哪里不一样？”Z插话。　　陈知立即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Z。　　　　老大爷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这具人工智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会思考。　　“说实话我对你家的这具人工智能很感兴趣，能不能哪日让我看看。”　　　　陈知醉了，现在的穿练功服的老大爷不干主业打打太极为什么还要研究人工智能啊。　　这是不务正业懂不懂！　　　　“这好像……”陈知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不急不急，这是我的名片，我真的不是碰瓷的。”老大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陈知，“他们喊我继续，你如果同意可以打上面的电话，先谢谢了。”　　　　名片？　　陈知低头，手上的卡片写着：前知名人工智能设计师张佘季。　　　　陈知：……　　前？大爷，这名片您自己造的吧？？？　　　　*　　　　回废弃小商铺的路上，熊孩子Z一路抓着“我和他们哪里不一样”问陈知。　　陈知最后眼睛也不眨地喊口号一般告诉他：“你比他们更强更有力量。”　　　　熊孩子将信将疑间，他们回到了平时没什么人的小巷子口。　　此时的小巷子口停着两辆警车，警灯的光闪的陈知心里慌慌的。　　　　“告诉我，你把监控都撤了。”陈知一脸哭丧　　“嗯，这附近所有能拍到我的摄像头都被我关了。”　　　　陈知松了口气，熊孩子终于干了一件让她安心的事。　　　　这时她看到了从巷子里拐出来的小区李大妈，笑容灿烂地抱着她的仿真狗，嘴里嘟囔着：“我的宝儿你终于被我找到了。”　　　　“李大妈，你这……”陈知决定从她这里下手。　　“隔壁小区遇到了跟我们一样的怪事，还好人家办事效率高，给想办法找到了，就也通知了我们一下。现在大家都在里面领自家的东西呢，陈妹妹丢东西了吗？”　　　　陈知想到自家那不争气的扫地机器人，然后摇了摇头。　　　　“那找到是谁干的吗？”陈知只想知道这个。　　“好像还没调查出什么名堂，不过听人说是一对男女，偷了打算二手专卖掉。现在的年轻人啊，尽不学好……”李大妈感叹完摆了摆手，说要回家烧饭。　　　　陈知只觉得自己脑袋上被“哐”得按上了一口大锅。　　　　“Z老板，你可能需要重新找个地方了，希望你留了一手。”　　Z摇头，告诉她：“没有。”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z又没有身份证明，住宾馆是不可能的。　　陈知深觉自己操碎了心。　　　　“马上天黑了，你先回去吧。”　　Z对自己没地方待并不是很在意，他不需要睡觉，也不怕寒暑，有没有房子对他而言就是多个棚的区别。　　“那你呢？”　　“我没关系。”对他来说，只要离开制造他的地方，在哪都可以。　　“好吧。”陈知走了几步又不放心，转身道，“明天你短信联系我吧。”　　　　一路上，陈知还是有些介怀，和z在一起一天，她没看到所谓的任何bug或者缺陷，她看到的只有一个初来这个陌生世界有些懵懂的……熊孩子。　　万一他傻不拉几地以为谁都和她一样愿意帮他一下，被人骗回去怎么办？　　　　直到陈知收到了z的短信：明天我在今天和你分开的地方等你，随时都在——章彰。　　她选择回头。　　　　在分开的地方，她看到了z，他还在那里。夕阳洒在他半个肩上，他就那样蹲在那，跟个路边消防栓一样一动不动……不过以当代人的审美来看，这是个挺帅气的消防栓。　　　　于是Z一抬头，就看到陈知一脸问号：“你在干嘛呀？”　　“省电和思考。”　　“……”　　这好像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码事。　　　　“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了想……”陈知犹豫了一下道，“你今晚先去我家藏一晚吧，明天再找地方。”　　她更加坚信了，Z原本一定是打算在路边蹲一晚。　　　　Z与她对视了几秒，终于站了起来：“好，谢谢你。”　　“……不用那么客气。”　　　　带着z来到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她找钥匙的时候，Z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隔壁的门锁上。　　喂喂，他可千万别改个什么程序之类的把别人家大门给打开了。　　陈知顺着z目光看过去就一阵害怕。　　　　Z表示，他之前蹲在那里了解了一下人类的道德和法律，所以不会再干类似的事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他可以接入隔壁家的门锁，她家的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接入隔壁家的门锁……？陈知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读了本假法。　　　　“当然不会有反应，因为这根本不是电子锁。”咔咔两声后，门打开了。　　陈知所在的小区由物业统一装了指纹密码锁，但自从她被锁在门外几次后。他们家就改装回了传统的用钥匙开的防盗锁。深挖起来都是泪。　　　　橙子早就在门口等着扑她了。和她亲热一阵后，“汪汪”冲Z叫了两声。　　“他可不是你的新交通工具。”陈知一下子就猜到这只蠢狗在想什么，对它而言会动的除了人，其他都是它的代步车。　　　　Z立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先迈哪只脚。这是他第一次进到人类的家中，但是这和他在网络上了解到的好像有一些不同。　　尤其是角落里那个“啪”“啪”上下开合个不停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