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茶餐厅来了一对不寻常的男女。 男士虽然戴着顶棒球帽,穿着低调,但一进门就吸引了当值服务小妹的眼,妥妥的国民男神脸,放抽卡游戏必须SSR的那种。 服务小妹被同事称小曲,作为只单身汪,非常羡慕来店的情侣。但这对好像有点矛盾? 至于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男士点餐,一共点了两道。一整只广式脆皮烧鹅和一份冰淇淋牛油厚多士。 这种油腻又冰凉刺激的独特搭配,她好久没见有人早茶这么点了。 果然两道菜一上,女人脸上露出了“你是不是在逗我”的情绪。 两道菜一看就不合她的胃口,起码不合早茶这个时段的胃口。 而菜上来后,国民男神也没动过,他的目光更是落在其他桌的客人身上,仿佛眼前这些菜式跟他无关。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动筷子,还动的极不情愿。 小曲觉得,他们不仅吵架了,还吵得很凶,不然这男的为啥这么对她? 在她揣测性地围观时,店内的一家送菜机器人端着一杯青柠茶,在她的目光中直直往这对男女所在的方向开,一点没有迟疑的就撞在了女人的侧身上,那杯青柠茶倾倒,半杯淋在了她胳膊上。 小曲倒吸一口凉气,这机器从没出过故障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慌忙从柜台上捞起一盒餐巾纸,就往那桌赶。只希望两人的战火别波及到她身上,害怕。 * 明明桌上有两道菜,随便哪份都能吃的撑死,她却一个都吃不进。 点菜她就服Z,一道腻死人的烧鹅,和一份冰淇淋吐司。 这种食谱从早上就开始不是逼人三高吗? 她极度羡慕隔壁桌的虾饺和海鲜粥。 现在只能拨走冰淇淋吃白吐司。 忽觉右手臂一凉,侧过头看到个拖着放了一杯已经倒下的玻璃杯的机器人时,她就清楚了。 ——她的体质又开始被针对了。 服务生眼疾手快赶了过来,立马抽了几张纸替她吸衣服上的青柠茶水。 幸好现在刚入秋,她只穿了一件长袖,湿了问题那么大。 “真是对不起,这个机器人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服务生一看就是刚入职的小姑娘,心急慌忙地替她擦拭。 陈知无奈笑笑:“没事的没事的。” 其实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不用这么自责的。 小曲替这位女顾客擦拭过程中发现,这两人的矛盾好像真的很大,女顾客倒是一直在安慰她说没关系,男顾客只是默默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知冲陈这态度,小曲就决定站她了。 最后还是陈知买的单,一分不少。 小曲在两人走出前心里轻哼:不管你们为啥吵架,一定是你的错!哼!渣男! * 陈知当然不清楚此刻有人正替她打抱不平,她早饭没吃饱,还湿了半个袖子管。 Z:“从昨天我就发现,它们一接近你内部程序就会出点小问题。” 小问题?那是不是真的劈死她才是大问题呀? 陈知欲哭无泪:“习惯了习惯了,我有毒。” Z更加不解了:“人类也会传播机械病毒吗?” “……”陈知感觉自己的幽默细胞在这个“人”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是哦,小心我毒死你。” “不会的,我有最先进的木马病毒防御系统。”Z回答的一本正经。 鸡同鸭讲,陈知认输。 商场开门,陈知带Z去换了双鞋。 “你自己挑一双?” 反正是为他自己挑鞋,陈知这次让他放心大胆的干,反正…… 然后她看着Z扫了扫运动鞋专柜的货架,指了一双标价最贵的。 她忽然意识到,昨晚她还嫌夸张的十万元定金,会不会在他的消费层次下几天就花光? 让他做选择?不会再存在了。 自助量尺码时,她发现Z的尺码比她爸爸那双鞋差了两个码。 一路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的身体部位是不是可以缩长缩短?”陈知在Z换上新鞋时问了这个问题。 “不是,我的各部位尺寸是固定的,183,70,18。”Z报了三个数字。 陈知“哦”了一声,又呆住了。 最后一个数字是什么玩意??? 陈知本以为今天的对话局限于和情商起步的小孩子交流,怎么这车好像不是开往幼儿园的了? 她放弃这个话题,想起了昨日那些智能机器人放她一马的一幕: “话说Z,你是怎么控制那些智能机器人的?” “我直接从网络上根据定位找到它们,下个指令就行。” 今天这个无知的人类的问题还是很多,Z倒是很有耐性的一一解读。毕竟他是在寻求她的帮助。 鞋虽然已经被他穿在两只脚上,鞋带还是散的,他的目光转到货架上绑好鞋带的鞋子上,微处理器扫过,一个完美的鞋带结被拆分为六个步骤。 他被研发出来的第三天就逃跑了,那栋建筑物里的人类还未让他进行过这类试验。 正要尝试,一双手入了他的视线,然后飞快给他打了两个蝴蝶结。 他抬头看她,有点迷茫。在那个他一有意识就在的房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帮他做过任何事,他们有的只是做给他看,然后观察和记录。 陈知在看到Z观察其他鞋带的绑法时就知道他没绑过,也没多想,随意蹲下给他绑了两个倒过来的蝴蝶结。绑完还满意的拍了拍手。 而Z,则默默地将第一次的步骤删掉,然后记下了她这个反过来的蝴蝶结步骤。 “那你这几天能不能让我身边的智能机器们别中我的毒?”陈知想着自己还帮他精心打扮买了双鞋,就试着提了个要求,“就比如前面那台,如果程序有什么不稳定,你让它稳定一点点……” Z低头看了看鞋上那对蝴蝶结,又将她的话拆分理解又递进了一下,同意了。 “我帮你试试。”病毒要从源头上抓起,给她杀个毒看看能不能解决。 并不清楚曲解她意思的陈知忽然有了一点希望了,20多年被针对的生涯会不会有转机就看这位雇主了。 付钱时,陈知安慰自己说不定自己的顽疾还真有希望解决,好像没有那么肉疼了。 * 路过智能机器售卖专卖店前,Z停下了脚步。 陈知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 “你千万别想着把这些救回你的小商铺,它们真的没想那么多相信我,这里只有你是特别的!” 一想到售卖店内开启的智能机器整齐划一地出了商场,她就心惊。 忽然又想到之后应该劝Z让那些自己跑来的智能产品再自己跑回去。 陈知不禁赞叹起自己正直的三观和普世价值。 “我没有,我只是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和他们有区别。” 看到橱窗里那些已经和人类八分相似的服务型机械人,如果他没有从那里出来,是不是也会被摆在这里? 陈知顺着他的目光,猜到了他的想法。 在将来,或许会有更多像Z一样,和人类无二的仿真人,被摆成商品。 其实有些对Z残忍的事,是不远的事实。 她这次什么也诡辩不出,只好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如果你真的想要研究一下,最好还是用钱买吧……” “好的。”Z还是一贯的语调。 陈知顿时好奇,Z是否真的拥有人类的情感。 如果有,他在盯着橱柜的时候,想到以后和他一样的产品可能会在其中,会不会难过和气愤? 如果没有,仅仅是会像人类一样去思考,去做表情,但永远都是理性的呢? 细思极恐。 好不容易挪到了别的地方,早上没怎么吃饱的陈知买了杯喝的。 “Z先生呀,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她早就想问了,她根本想不出这具刚出产几天的人工智能,是哪里来的钱。 “我更改了网络银行钱币去中心化区域链里的数据。” “???” 陈知手一抖,奶茶险些整杯掉在了地上。 Z具体在说什么,她不是非常明白,但她知道,这钱绝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 她好像,用了一上午的赃款??? 怎么办,万一被查到了,她现在补上还来不来得及啊…… 欲哭无泪的陈知觉得自己的普世教育观即将崩塌了。 现在,不管那家开发公司是否知道自己制造的Z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心里都反复滚过一个词:牛逼。 “要我现在试试看吗?” “试?试什么!我不要钱了真的!”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Z要给她演示如何在网络账户上跳几个0。 “帮你杀个毒。”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