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承意茫然的回:“没有啊。” 刘蔓听见这个,也没多想,就随口教导:“你别随便学别人知道吗,那些习惯不好,你学了以后也会变得不好。” 闻承意乖乖点头 ,果然没再眨眼睛。 不过经过他的这个插曲,刘蔓情绪被打断,想走的冲动淡了许多,而这时秋燕也递台阶,一边夹菜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说:“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刘蔓低头想了想,真的坐下继续吃饭。 两大人加一孩子,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刘蔓放下碗,也没再提走的事。 秋燕听见她放碗的声音,眼也没抬的吩咐:“你去把碗洗了。” 刘蔓听话的起身开始收碗,她回来这么一个多月,什么家务都没做,甚至原本应该她照顾的闻承意也由秋燕照顾,但‘洗碗’是她们母女之间的默契。当年刘蔓最叛逆的时候,也随时说着离家出走,后来有一次大半夜真的跑出去了,秋燕急得不行,就在去追的时候,一脚踏空楼梯,从十几节的阶梯骨碌碌滚下去,右脚扭伤,左手骨折,养了大半年才好。 而那半年里,家务事都由刘蔓承包了,特别是洗碗。所以“洗碗”这个词代表的是她们原谅对方了。 洗了碗,算是大家各退一步,重归于好了。 但是这也打碎了刘蔓母女两人之间的和谐。 秋燕当年和刘蔓父亲刘奂离婚的很大原因就是她天性散漫、爱玩、不顾家。刘蔓出生之后不好好在家照顾她,反而背着她去打麻将,等到刘蔓再大点,嫌弃她一个小孩在那儿打扰到自己搓麻将了,就把人关在家里看电视,后来刘奂父亲看不惯她那日日夜夜的麻将生涯和对家庭的不负责任,和她之间的矛盾增生,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淡,最终走向离婚。 当年离婚时也是好大一场波折,主要是因为秋燕虽然不顾家,但是坚持一个女人一生必须要有一个男人,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过错,所以坚持不离婚,还怀疑是不是刘奂外面有小三了才起离婚的念头。 到最后不得不离婚了,心有不甘的去刘奂学校大闹了一场。也是因为这,刘蔓从小对父亲的误会很深,一直以为是他抛弃了妈妈。 后来秋燕为了实行自己必须要有男人的原则,也结了一次婚,不过那段婚姻还没持续到一年就结束了。两段婚姻结束,秋燕得了一套房子,还有一份产业——麻将室。并且人生感悟还升华了,觉得要男人完全不需要通过婚姻嘛。 这之后可算是获得了真正的幸福,麻将随时打,男人随时能找,不满意还能直接换了。 现在看刘蔓和自己吵架吵得脸色越来越好,生气勃勃的样子,心思也活络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从顾家慈爱的老祖母变回风韵犹存的麻将馆老板娘。 就在那晚,她没再主动提出要照顾闻承意睡觉,直接说要去照看自己麻将馆的生意。 刘蔓从小到大还不知道母亲是什么德性吗,她这话的意思翻译一下就是:我今晚要去搓麻将,不回了。 刘蔓没多说什么,第二天早起照顾儿子时,就看见母亲敷着面膜,哼着歌,在衣橱那儿挑选衣服。 一会儿试试旗袍、一忽儿试试长裙、一会儿弄一套通勤装,都是很年轻的打扮,刘蔓看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兴趣了,完全不在意她干嘛。 反而是闻承意洗漱完就去她门外守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外婆比划衣服,秋燕见他看呆了样子,逗他:“小意,你觉得外婆穿哪件最好?” 闻承意认真的想了想,指向红色旗袍:“那个!” 秋燕为难的皱皱眉头,“小意不觉得这件太艳了吗?外婆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这些纠结闻承意完全没听懂,只是懵懂的回答:“妈妈也有一件一样的,她就特别喜欢,我也喜欢。” 秋燕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了那件旗袍,揭去面膜,又开始化妆。 闻承意看着又说:“外婆化妆的样子也像妈妈。” 秋燕眼角斜他:“什么我像你妈妈,是你妈妈像我!” 她心态是真的转变得快,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举手投足、眉梢眼角间都是风月。 遮掉脸上岁月的痕迹,穿上亮眼的旗袍,拿上手袋,弯下腰对双眼亮晶晶看着她的闻承意习惯性地说:“外婆出去了,小意在家乖乖看电视。” 闻承意点点头。 刘蔓穿着贴身睡裙、脸上带着水珠、头发潮湿的从卫生间出来时就和这样的秋燕相遇。 一时间屋内春光大盛,相似的面容、同样曼妙的身材、还有身上散发着一脉相承的娇媚味道,稀薄的阳光好像都撒在她们身上。 秋燕比刘蔓稍矮,不过她穿上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走到刘蔓面前,居高临下说着关心的话:“你快擦擦头发,小心感冒了。” 说完转身潇洒而去。 刘蔓连忙叫住她:“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秋燕:“晚上就回。” 秋燕一扭一扭身子,带着香风出门,刘蔓得到回答也没再多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呆呆的儿子面前,蹲下身逗他:“儿子,回魂了。” 闻承意一转眼看见整个人白得发光的母亲,脸上红红地说:“妈妈你和外婆好像,都好好看。” 刘蔓去捏捏他的包子脸,“不得了,小小年纪都懂好看了,比你爸......”突然顿住,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我们小意也长得好看。” 说完,刘蔓吐出一口气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秋燕说的只去一天,但是她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来,到家时本来精致的妆容都脱落得差不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都被人吸走了,一进门就直奔床,躺下就开始打呼噜。 等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坐上桌吃饭时刘蔓开始算账,声音很冷:“妈,你不是说了只玩一天的吗?你看你这都玩了多久,你不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啊,不能熬夜啊!” 秋燕理亏的嘟囔:“也没多晚。” 刘蔓见她那样,心中更气,秋燕也不满她的唠叨,母女俩又开始吵架。 在以前,母女俩人独自生活时就经常吵架,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了,不影响感情,前两个月因为刘蔓的原因,她们就像普通母女一样,可是秋燕那个打麻将不按时回家的习惯一出,瞬间两人身上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家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秋燕作为一个不差钱的麻将馆老板娘,人生中除了谈恋爱和打麻将就是爱美了,看美容杂志,研究美容秘籍,弄弄头发、买买衣服,而刘蔓突然变得看不惯那些行为了,在秋燕欢欢喜喜的涂指甲油时会忍不住说:“那些都是致癌的,你少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秋燕第一次听见女儿的这些管教,愣住了,马上反驳:“你用得也不比我少!” ...... 母女俩互相拆台,从前很小的事都开始拿出来说,说着说着声音又大了。 这才是她们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不要顾及谁的情绪有什么说什么,说完照旧亲亲热热的一起爱美。 因为秋燕的回归本真,刘蔓开始承担自己的责任。她不再把儿子的一切都交给母亲,每天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哀伤,和秋燕生活之中的摩擦,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且每天和秋燕对吼时释放了心中的郁气,一天吼一顿,晚上睡更香。 睡眠好了,生活中也有事做了,她气色渐渐越来越好。 一天下午,她陪着儿子一起睡午觉。做了一个很安静的梦,醒来以后第一次觉得心中很安宁,阳光从窗帘里照进来,是七彩的,她心情很好。 儿子比自己先醒,这会没在身边,她突然有心思更新几个月没打开过的朋友圈。 拿起手机去找儿子,走到客厅时正看见他小小、肉肉的身子正背对着自己玩积木,侧身抓积木时长睫毛扑闪扑闪,很认真。 刘蔓点到视频那儿,按到录制键,先拍一个全景,然后惦着脚一步一步走过去,渐渐靠近他。 然而,在录到正面时,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落下,看着视频中安静的堆着积木,可是左半边脸却一直不住向上挤的儿子,她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小意......你的脸怎么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闻承意一跳,慌忙抬头时左边嘴巴向上挤得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