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0章 重色轻义(2 / 2)郡主有喜,风光再嫁首页

“娘子必定是要对她说实话了。”菊香叹了一声。

“什么实话?娘子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她的么?”梅香好奇。

菊香皱眉,缓缓解释,“娘子其实不是郡主,而是一缕魂魄”

过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

厅堂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院中的人更为紧张。

景延年迈步上了台阶,伸手就要推门。

可他的手掌还未触到房门,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刘兰雪红着一双眼站在门口。

这时候她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了,却不难看出,她眼睛肿肿的,似乎已经哭过一场。

景延年拨开她往里看。

萧玉琢正跪坐在坐榻上,趴伏在茶案上,呜呜哭着。

刘兰雪一步步走向梁生。

“抬走吧。”她开口,声音嘶哑。

“兰雪。”梅香抹抹泪。

刘兰雪没吱声,让长青帮的人,换过手将梁生又从玉府里抬走,送去了他在长安的宅院。

天亮的时候,其他人才得知梁生不在的消息。

魏子武冲去梁生宅院,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先前还活的好好的人,竟然说死就死了?

“急病,节哀吧。”刘兰雪跪在灵前,一副未亡人的姿态。

魏子武反复追问她,刘兰雪却一口咬死了,“是病,没有人害他。”

吴王一直呆在梁生宅院中。

梁生的送葬事宜,皆是吴王亲手操办。

吴王为他买下了一整座山,作为他安葬之处。

送葬的规格,葬礼,几乎是以王爷的规制来办。

下葬当日,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从东宫出来,亲自送葬。

一路上,太子几番落泪,比哭丧的人哭得还悲切。

梁生下葬之后,太子禁食两日,为他送别。

梁生大葬。大夏数得上名的商贾,几乎都云集到长安来了。

就在梁生下葬之后。

突然有消息传出,梁生并非广源商会的“会长”,人称玉娘子的萧玉琢才是幕后的真正东家。

这时候,广源商会的人大都想起来,当年梁生组织成立广源商会的时候,确实说过,他并不是会长,他只是代替会长履行一些职责。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叫他“梁副会长”。

可是时间久了,一直都只见梁生一人,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会长另有其人的。

所以这“梁副会长”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梁会长。”

梁生在任的时候,也提拔了好些人。担任商会中的要职。

很多的合作,也是他的副手,他提拔起来的人,同旁人洽谈磋商起来的。

萧玉琢倒像是空降而来的会长。

众人倒是知道刘兰雪是同盟会的盟主。

她虽然不管商会这块儿,但同盟会本来就是长青帮和广源商会共同组成。

“盟主说句话,您说会长是玉娘子,咱们就认玉娘子。”

“您说不是,咱们自然不能乱认!”

同盟会及广源商会的几个堂主,副会长,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刘兰雪。

刘兰雪却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盟主年轻,也许有些事情您看不明白,”有个年长的副会长缓缓说道,“这玉娘子原本是最大的大东家,可是听闻,她才上缴了千万贯于国库,用以免罪。千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大夏一年的赋税也没有这个数。这一笔钱,就把她掏空了!”

“掏空了钱财是小事儿,圣上更是废了她郡主封号,可见圣上是恼恨她的!”

“吴王虽与她亲近,萧家也屹立不倒。可玉娘子身上的事儿却太多,不好摊,摊上复杂!连萧家如今都跟她保持着距离,惟恐沾上她,被她给带累了更何况我们这些做商贾的?”

众人都在劝刘兰雪。

刘兰雪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屋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压抑。

“兰雪姑娘在么?”议事厅外头。却突然传来女子温柔娴静的声音。

刘兰雪脸面一僵,举目往外看。

菊香被人拦在外头,手里捏着封书信。

刘兰雪皱着眉头。

“兰雪!”菊香朝她挥挥手。

可刘兰雪却并未叫拦着菊香的人退开,似乎无意放她进来。

菊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攥紧了手中的信封,眉头微蹙。

“盟主可一定要认真考虑呀!”商会的人仍旧劝道。

“把她赶走。”刘兰雪低声吩咐。

她身边随从,正要领命。

她又后悔了,“等等!”

随从狐疑看她。

刘兰雪眼目微凝,“叫她等等”

刘兰雪坐在议事厅里,但厅中旁人所说的话,她全然听不进去。

那些劝告的声音,在她听来如苍蝇嗡嗡,搅得她心烦意乱。

菊香正站在庭院中的一棵核桃树下头。那树上结满了碧绿的核桃,枝叶繁茂。

树荫中的她,目光却比落在枝叶上的阳光还刺眼。

叫刘兰雪忍不住去看,却又不敢凝视。

商贾正说着话。

刘兰雪猛地拍了下桌案,“砰”的一声。

厅堂里霎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兰雪身上,她却豁然起身,背着手,大步离开厅堂。

她走到那颗核桃树下站定,抬眼看着菊香。

“菊香姐姐,你不用拿这种谴责质问的眼光看着我,我自问无愧于心。”刘兰雪闷声说道。

菊香勾了勾嘴角,眼中却并无笑意,“当真无愧于心?那又怎么会觉得我看你的目光带着谴责质问呢?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如此,你所谓的谴责质问,难道不是你良心上的不安么?”

“我良心为何要不安?”刘兰雪莫名愤慨,“我没有不安,我没有想过背叛娘子,不管屋里头的那些人怎么说,我都不会做出背叛娘子的事儿。”

“你要不要看看娘子给你的信?”菊香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刘兰雪皱紧了眉头却并没有接。

“谁也不曾说你背叛了娘子呀?虽然梁郎君去了以后,你再不曾登门玉府,你心中愁苦,咱们都能理解,没有人责怪你什么。”菊香微笑说道。

这话听在刘兰雪耳中,似乎别有意味。

她脸色不甚好看,“我没有背叛之心,但我承认。我心有不甘。梁生他他命不该绝,他那么好的人,从来都是温温润润,不曾与人为敌,不曾伤害什么人为什么他要”

菊香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将信封放在她手上。

“梁郎君当真是个好人,没有人说他不好。这选择,也是他自己做的,不管结果,我们都会尊重他的选择。你当时没见到,娘子应当带你入宫的,如果当时你也在殿外。就能瞧见,梁郎君冲入那金圈里,推出娘子的时候,他脸上是带着灿烂笑意的,那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菊香又看她一眼,“这信你自己看吧,娘子写给你的。”

说完,菊香就要走。

刘兰雪又道了声,“等等。”

她拆开信,皱着眉头看了起来。

娘子的字迹她认识,这信上的自己又多了几分认真和凝重,一笔一划好似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娘子说。能够体谅她此时的心情,能够理解她的不甘和矛盾。看着梁生倒下那一刻,她希望自己不曾让任何人替自己进入到那金圈之中。

娘子说,在宛城的时候,就听说了她对梁生的心意。也曾想撮合,但梁生似乎将她当做小妹妹一般,并没有旁的心思,娘子怜惜她心意,却又觉她年龄尚小,也许时机尚未成熟。

没曾想,有时候错过,就注定了是一辈子的遗憾。

广源商会虽然是她的主意,但一直都是梁生在操劳。倘若兰雪觉得,想要为梁生留下广源商会,不让任何人染指。以示纪念,那她尊重她的选择。

“原来娘子都猜到了。”刘兰雪折上信,她微微闭目,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

菊香叹了一声,递上帕子,“娘子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她与你的情谊永远都在。”

刘兰雪抬手飞快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这次是我辜负了娘子,我亏欠了娘子的,用我一辈子来补偿吧。梁生所经营的广源商会。我要替他经营下去。”

菊香点点头,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刘兰雪回到厅堂,“各位副会长也都知道,同盟会乃是有长青帮和广源商会两部分组成,如今广源商会的会长梁郎君不在,广源商会日后所有事宜,皆要禀报我知晓。我会代理梁会长之职。”

厅堂里的商贾们微微一愣。

“玉娘子不会再参与其中么?”他们倒是不防备刘兰雪,如今只防着萧玉琢。

“对,玉娘子不再参与。”刘兰雪垂眸道,“广源商会的会长,副会长,从来没有萧娘子或玉娘子其人。”

作为代表的商贾副会长欢呼一声。脸上骤然露出轻松笑意。

这算是广源商会彻底和玉娘子划清了界限。

萧玉琢没了郡主封号,又没了广源商会的会长之职。

长青帮与她也只是合作关系,如今刘兰雪心里别扭,并不去见她。

好似她一下子就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

有些人正打起玉府的主意,想从门庭宽阔,看起来就是富庶无边的玉府啃下来一块肉的时候。

大夏两所最大的学馆,突然罢课了。

先是长安城的精益文武馆学生罢课。

紧接着是宛城的精益文武馆。

只是学生罢课也就罢了,学生罢课之后,没曾想这些年来学馆里向外输送的各种人才,也相继罢工。

学馆里培养的人才有的在朝中任职,有的在商户中帮忙。

朝中任职的学生纷纷告假。

这么多人不坚守岗位,眼看着许多职能部门都要瘫痪。

而世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精益文武馆非同凡响的号召力。

精益文武馆打出旗号,“恢复校长名誉为荣誉而战为校长而战”

学馆里的学生,正处在热血的年纪,这个年纪的人多半做事少有顾虑。

且大夏的人,向来看名誉荣耀大于性命。

圣上无缘无故罢黜了他们校长的封号,在他们看来,不禁有辱他们校长的声誉,也是对他们学馆的一种蔑视。

“娘子,长安城的学生们,如今在自发的游行示威呢!”梅香回来满脸兴奋的说道。

萧玉琢按了按额角,“封号不过是虚的,废了就废了,我也没那么在意呀?”

“你不在意,可学生们,学馆的老师们。可在意着呢!”梅香与有荣焉道,“当初因为身份尚需遮掩,广源商会您没有亲自出面统筹,梁掌柜倒是忠心,可梁掌柜一去,那些小人就开始作起来!把您的商会夺了去!也让这些人都看看,娘子没了商会,没了封号,可真的是孤立无援,再无办法了?”

“告诉修远,让他多留意学生们的安全,免得惹怒了圣上,再伤害了学生们。”萧玉琢叹了口气。心中却不由欣慰。

“一直觉得兰雪对娘子忠心,没曾想还是重色轻义!”梅香咕哝了一句。

萧玉琢立即板着脸道,“她怎么做是她的事,我们不可这般议论她。她心里的苦楚,旁人又岂能体会?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旁人害了修远,我恨不得将那人拨皮拆骨,又岂会这般只是夺了她会长之职?”

梅香嗯了一声,小声咕哝了一句,“梁生是自愿,又不是旁人逼他,这事儿怎么能赖到娘子身上?”

见萧玉琢瞪她,她连忙垂首退到门外。

萧玉琢担心学馆学生们的安全。

怕他们把圣上,把朝廷逼得紧了,反而适得其反。

不过即便李泰冲动,坐上皇位之后,反而不能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以丞相为首的内是来监督和约束圣上行为的。

李泰倒是想武力镇压学生们的罢课行为,甚至要把告假声援学生的官员全都踢出朝廷。

可内的大臣全都劝诫李泰,“圣上不可冲动,学馆里在为大夏培养各种各样的人才,如今学馆里有专门研制火器的机构,有专门造战车、人力车的系统,还有研究水利,农产,牧业的机构大夏近年来农产产量大幅度提高,国库充裕,百姓富足,学馆向外输送的人才功不可没。”

“圣上若是为逞一时之气,将学馆给砍了,对大夏的国计民生将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呀!”

“朝廷如今培养出的后生势力,从学馆出来的几乎占据一半。学馆中也不乏世家子嗣,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单单是太子舍人,太子的谋士班底,多半都是从学馆中挑选而来。这学馆乃是太子的中坚力量,也是如今圣上的人才库,圣上若是废了学馆,等于断了自己的膀臂呀!”

李泰坐上皇位,并非就可以一劳永逸。

即便没有人盯着皇位,也有的是人想要玩弄权术。

李泰若想要将权利握在帝位之上,而不落入权臣手中,不让皇位等同于虚设,不成为旁人手中傀儡他需要隐忍和筹谋,需要自己的班底,需要权衡取舍。

“那如何才能不自毁膀臂的安抚了这些学生呢?”李泰颇有几分不甘的问道。

“那些学生,要的不就是恢复他们校长的名誉么?”内臣劝道。

李泰冷哼一声,“郡主的封号,朕绝不会再给她!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