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短暂的情劫,就受不住了?可知她当年,受的苦是你的十倍不止!”说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情绪,“总之,莫要怨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放平心态即是。”
宁蔻见他这个模样,心中隐约有些了然。
之前,她也是听说过娘亲和爹爹的传闻的。其经历有多坎坷,便是外人看了,也是揪心不已。
如此,宁蔻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委屈了。
她跪了下去,道:“宁蔻感念陛下教诲。”
钟炎烈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而后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在她即将走出殿门时。他忽然说道:“冥界有河,名为忘川,饮其水,可忘尽前尘旧事。”
宁蔻猛地回头,眼中是掩不住的喜色。
“多谢陛下指点!”
看着她步履轻快地出了门去,钟炎烈心中一片寂然。
他到底,还是不忍让其他人,像他这样爱而不得,求而无果,最后悔恨终身的罢。
一番的仙君看了,暗暗摇头。望着他萧索的背影,他忍了忍,还是试探地开口:“陛下,老君近来炼就了一颗忘忧丹”
他话还未说完。钟炎烈突然回首,锐利的目光似箭一样直逼那位仙君,“你认为,朕需要忘忧么?”
仙君语塞,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讪讪道:“陛下英明神武,自不会被琐事困扰,是我多话了。”
钟炎烈冷哼一声,“回光镜修好了么?”
回光镜,乃是帝君随身所属的宝物,可洞悉天下万事。随着新君继任,这回光镜便要砸了重塑,打造为新君的专属之物。
“回陛下,镜子快修好了,顶多半天,司炉那边就会将它完好送来。”
钟炎烈颔首。
约莫到了午后,司炉果真把回光镜送来了。
钟炎烈挥退了殿内的仙人,然后缓缓地拉下红色的布帘,光亮可鉴人的镜面,瞬间散发着万丈金光。
他抬手。宽厚的手掌轻抚着镜面,接着,镜中随着他的心念,回映着一个画面。
红色覆盖了整个房间,龙凤红烛正在垂泪,一抹火光在桌上跳动着。
床榻上,坐着贵气逼人的女子。
男子捏着她的下巴。以一种打量货物的姿态,审视着她:“郡主长得这般,何怕嫁不到好夫婿,为何就偏偏要嫁我?”
抚摸她的脸颊,又继续讥讽地说道:“为了嫁我,郡主真是不择手段!”
钟炎烈的心颤了颤,眼眶酸胀得他忍不住闭上了眼,这就是那三世红尘里的他,混账又自以为是的他。
他施了法,设了一个结界,使得殿门外的人不能入内。
然后,他平躺在榻上,任由意识脱离躯体,钻进了回光镜。
意识入了镜中男子的脑海里。
近距离地凝视着眼前人。他骤然倾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砰砰直跳,那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激动。
唐见玉疑惑地瞧着他,不明白刚才还冷言冷语的男人,怎的突然就变得这般
他深邃的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她心一跳,问:“夫君怎么了?”
钟炎烈紧紧地拥着她,沉默不言。两人在床上相拥而坐。
门外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动静的老妈子。顿时敲了敲门,清了清喉咙说:“将军,夜深了,您和夫人该早点歇了。”
钟炎烈镇定地应了声,然后弹指灭了烛火,抱着她入了床帐。
他没有和她行洞房之礼,仅是拥着她娇软的身躯入怀。闭着眼,细细地回味着重逢的这一刻。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与她亲密接触了。
见玉窝在他的怀里,暗想他奇异的变化。忽的,心念一动
他不会是被附魂了吧?
幼时,她曾见过父王在府里养了些身怀异术的奇人。那时候她心里好奇,便频频去偷看,有一次,不小心瞧见了他们在治一个被脏东西附身了的家丁
想到这,她心里惊怕,强迫着自己冷静,然后伸手,从鬓上抽出一支蝴蝶金钗,在黑暗中,举手便刺上他的胸膛。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见玉惊疑不已,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莹白的手臂,沾染上了温热的血迹。
她慌慌忙忙地去点灯。
然后看见他胸膛上插着自己的蝴蝶金钗,而那钗子,插的位置,正中心脏
她惊得面色发白!
万没想到,手一偏,就刺入他的心脏。
听闻,被附身的人,只要用金属器物刺入皮肉,流了些血后,便能驱走脏东西。
看着她惶恐的脸,钟炎烈绽起一抹笑,柔声说:“莫怕,我不怪你。”
他确实不怪她的,他只怪命运太不公。
千方百计妄图回到当年挽救他的爱情,可到底逃不过宿命,他终还是不能和她一起共赴白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