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不停摇着瘦弱妇人的破烂的裙踞,大喊着饿。
“大郎乖,马上就有饭吃了。”
瘦弱妇人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一手抱着怀中的婴儿,又将手里的破碗递向了赵多福。
这妇人面色枯黄,脸上涂着黄泥,衣衫褴褛,怀中抱着的婴儿身上只是草草地裹了一张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一块粗布,孩子的头和脚眼下都漏在了外面,随着它的哭声而扑腾着。
她身旁的小孩也是衣不蔽体,浑身脏兮兮的,黑乎乎的脸蛋让人分不清男女,黑黝黝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童真,反而带着胆怯害怕,正望着大锅中的米汤不停的咽口水。
“哎”
赵多福见状,心中的怜悯更甚,轻叹一声,满脸不忍的摇了摇头,往妇人手中的碗里舀了一勺米汤。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妇人连连道谢,便带着自己的儿女走到一旁去喝粥了。
“公主,歇会儿吧,让奴婢代劳即可。”赵多福身边的贴身婢女杨调儿又劝道。
一连舀了好几碗米汤,赵多福的手臂也有些酸了,便将手中的长勺交给杨调儿,自己则在陈文婉的陪同下朝城门走去。
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渍,赵多福一边走,一边看向聚集在城外的流民,这些流民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浑身脏兮兮,手中都拿着碗,等待着粥棚的施粥。
赵多福她依稀记得往年的清明节,每到休沐日,生母和一些年长的姐妹都会带着她和其他兄弟姐妹,去郊外大相国寺踏青,让她欢喜的不得了。
她在宫外也曾见过生计困难的市井小民,但她今日目睹流民惨状,也不禁揪心。
一张张饱经战乱,神色麻木的脸,为了一口吃食而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卖身给登州的大户为奴为婢,看得她心底一个颤抖,心中是担忧,哀怨,怜悯等百般滋味交织。
回想起当日朱云出言嘲讽她只是笼中的金丝雀,不知民间疾苦,赵多福的心绪没来由的复杂了起来。
若非父兄昏庸,大宋江山怎会一片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天潢贵胄的皇亲国戚又怎会蒙尘北国,国破家亡,受尽屈辱磨难。本该安居乐业的百姓们又怎会流离失所,颠沛流离,饱受战乱之苦
走到城门处,望着登州城内的熙熙攘攘,一片繁荣的景象,各路商贩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赵多福侧过头来,看向粥棚,只见那些面黄肌瘦,衣不遮体的流民已经饿的眼睛发绿,几乎是一接到粥就呼噜地喝了个干净,跟恶狗抢食般往嘴里使劲扒拉,米粥溅到衣领口子上,舔光了碗底,便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抠出衣领上的那些米渣子,意犹未尽地舔着。
一里一外,明明在同一个人间,竟全然是两个世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