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步的距离,对于已经夹紧马腹,催动坐骑,把速度提到最高的宪骑来说,不过是几息之间。
集群持枪冲锋的宪骑们,其势如枪山密林,森森而至,犹如一堵堵密不透风的银色胸墙,迎面撞上了渤海骑兵的乌拉冲锋。
一时间,兵器的撞击声、人的喊叫声,马的嘶鸣和,人马的落地声等在大地上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宪骑夹在腋下的丈五骑枪,狠狠的撞击在迎面冲来的渤海骑兵的胸膛上,在巨大动能的加持下,无数闪亮的矛尖轻而易举的撕开了渤海骑兵身上的罩衣,穿透了铁甲和皮甲,在金属撞击骨骼的清脆咔嚓声中,透体而出,轻而易举的将迎面冲来的渤海骑兵一个个捅翻在地,旋即被踏成肉泥前后冲来的敌军和友军踏为肉泥。
每一横排宪骑的冲锋,犹如锋利的餐刀刮在黄油上一般,将乌拉冲锋的渤海骑兵刮去一层。
每刮过一次,渤海骑兵的数量就会出现肉眼可见的减少,侥幸躲过死神收割的渤海人,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又一排持枪冲杀的宪骑,在阳光下犹如一堵精光耀日的波浪,席卷而来。
宪骑们呐喊着,冲杀着,肆无忌惮的践踏,砍杀着面前的渤海骑兵,场面犹如天崩地裂般,让观战的两军观战的人都叹为观止。
“娘的,难怪李成梁扑街前,野猪皮都不敢造次。
借着千里镜,朱云瞪大了眼睛,看着宪骑们组成一堵堵胸墙,如同刈草的镰刀,所过之处收割无数性命,留下遍地鲜血与尸骸。
虽然隔着有一段距离,但朱云仍然可以感受到那地动山摇的视觉冲击。
朱云还记得李定国靠着火绳枪长枪方阵战象的组合,一度把蒙满八旗军给打成屎,满清的应对之策则是调投降的关宁军骑兵严格来说是辽镇骑兵少数夷丁突骑。
关宁军骑兵的战法也是头铁,先是正面强冲踩烂了长枪重步兵方阵,然后正面强冲踩烂火绳枪梯队,接着对南明的战象发动正面冲锋,直接一波冲垮战象。
朱云最初研究这段历史的时候也是挺纳闷的,尼玛重骑兵正面踩烂长枪方阵,这不符合常理呀。
现在亲眼目睹宪骑的恐怖战力后,顿时了然。
难怪李成梁靠着“家丁数千”便能”雄冠诸路”,每次“远出捣巢”也只带数百家丁,甚至直到李成梁去世前,野猪皮都不敢造反。
野猪皮虽然是以重步兵见长,但是面对数千精锐家丁骑兵发起的大梯队冲锋,估计也不住呀。
仅仅是三个大队的宪骑冲锋,就能有此等浩大的声势和恐怖的威力,那若是数千宪骑,甚至上万宪骑发动的大纵深冲锋估计合扎猛安来了,也是白搭。
抱着必死决心的渤海骑兵,纵然挥舞着兵器,奋力砍向面前的宪骑,可是除了“咣当”的金属撞击声,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在天堑般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只是徒劳,渤海骑兵仅凭个人勇武,也无法和人马皆披重铠的宪骑一较高下。
终于,三列横排的宪骑“胸墙”在隆隆的马蹄声中穿过了战场,笔直的向着前方冲去。
在他们的身后,所过之处,鲜血染红了大地,人与马的尸体交相叠积,倒地伤兵的哀嚎,受伤战马的嘶鸣响彻四方。
尸堆中,张玄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拄着一把断刀的他勉强站起来,此刻他的浑身浴血,伤痕累累,身上的铁甲是数个血窟窿,每一个血窟窿都在汨汨地往外流血,将原本的银甲染成了一件“血甲”。
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张玄素环顾四周的战场,拄着断刀,跌跌撞撞的向前方走了几步后,随即在一具尸体面前停下,艰难的弯下腰。
一面满是血迹,残破不堪的猛安旗被缓缓竖了起来,在尸横遍野,鲜血流淌的大地上,显得格外的悲壮。
张玄素用手死死的攥住旗杆,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支撑着大旗不倒,还在
全力指挥部众的习古乃远远望去,神情一滞,不由为之动容,张浩更是掩面嚎哭,仰天长叹。
“张计司,忠义无双,实乃我大金之国士!”
张玄素遥望辽阳府的方向,弥留之际,却仿佛看到自己的家人就站在眼前,微笑着朝他招手,嘴角上泛,露出安详的笑容,随之重重的垂下头颅,到死也在用躯体支撑那杆猛安大旗
午时一刻,铜州猛安张玄素战死!
也就在山海军右翼的宪骑碾压渤海猛安的时候,左翼的骑兵营也开始了激烈的交锋。
大地震动,蹄声隆隆,战马奔腾,六百余名骑兵如滚滚洪流,朝着面前的近千女真骑兵杀去!
骑兵营中路为两个大队的重骑兵,这些经过近两个月的夹枪冲锋训练的前“弓骑兵”,排成三列横排,手持缴获的丈二长枪,长枪如林,如墙而进,两侧各有一个骑兵大队的轻骑兵展开队形,掩护侧翼,最后是一个大队的轻骑兵居于后方,随时准备策应。
阿勒根没都鲁骑在马上策马狂奔,放眼四周都是纵马驰突的女真骑兵,耳畔除了隆隆的蹄声外,便是人的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大金立国以来,女真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契丹人,奚人,渤海人,汉人等都走马灯的臣服在女真的铁蹄下。
这也是他敢于带着自己的儿郎,直面重骑兵冲锋的底气。
一双虎目望着前方滚滚而来的赤潮,阿勒根没都鲁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野蛮和嗜血,热血上涌,大声的嘶吼道,“儿郎们,冲上去,杀光!!!”
“杀!”
九百余女真骑兵在阿勒根没都鲁的带动下,弓弦半张,箭在弦上,最终发出古怪的嘶吼,在沉闷的号角声中,不顾一切的向着前方杀来的山海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