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面色着实可怕,连后脑勺都透着凶狠,力气大得惊人。 厨房里的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穆澈拎兔子一样将苏梨拎出了厨房。 王厨子愣了片刻:“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儿去!” 众人忙拾起手中活计,心里猜测着后续。 “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苏梨被拽着前行,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笑面虎一样的宁王,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服软再说。 可气的是不管她怎么认错,宁王都无动于衷,没有一句言语,强硬的将她拖着走。 穆澈身高腿长,苏梨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显得跌跌撞撞。 沿路的仆人见此情景,皆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宁王殿下与妙龄少女牵手,而妙龄少女手上还抓着一根冬笋,这真是宁王府难得一见的奇观。 苏梨正在准备满坛香的炖料,手中剥了一半的冬笋来不及放下,就被穆澈拉出了厨房。 穆澈扯着苏梨一路来到建章院,在院中等待的云瑶见穆澈回转,刚想迎上去,就看到穆澈手中牵着的苏梨,一时像被钉在了原地。 “殿下……” “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王。”穆澈吩咐云瑶一句,直直推开卧房的门。 苏梨心头猛跳了几下,转脸看向身后的云瑶:“云姐姐……” 语气近乎哀求。 云瑶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房门已经被穆澈关上。 云瑶看着紧闭的卧房门苦笑了一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苏梨被穆澈拉进里间,穆澈稍一用力,便将苏梨推倒于床上,大掌压住苏梨玉润的肩头。 “王爷!” 苏梨满眼惊慌,感觉穆澈的手炽热如火,好似能透过袄子印到肌肤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穆澈的手如同铁钳,让她动弹不得。 穆澈慢慢欺身,贴近苏梨:“怎么?做戏做全套?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事到如今为何要抗拒?” “什、什么?”苏梨不明所以,眼前是穆澈放大的俊脸和……深邃阴戾的眼眸。 气息喷洒脸侧,好像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穆澈的心跳声相互交织,此起彼伏。 苏梨那双净透的美目带着惊恐,穆澈看在眼里,隐约点着了心中的什么东西。 “如你所愿。” 穆澈低哑的声音呢喃一句,低头覆上近在咫尺的红唇。 刚一触及,只觉柔软滑弹,带着丝丝儿凉意,让人忍不住轻噬辗转,深入后,是湿滑的暖意,胸中仿佛有些发痒,渴望更多。 苏梨惊得思绪都冻结了,她只在话本插图上看过这个动作,如今亲身体验,除了羞恼之外只有恐慌。 挣扎只是徒劳,连穆澈的衣裳角角都没能撼动。 就着手中冬笋,捅向穆澈的腰腹,喀嚓一声脆响,笋子应声而断,就像戳在了铁板上。 心内气急,眼圈止不住发红,泪水漫出眼眶。 穆澈感觉压在苏梨脸颊的手指指尖多了一抹湿意,便放开口中珍馐,撑起身子一看,身下这丫头泣不成声。 看着苏梨渐渐失神的眼眸,穆澈心里有一瞬的慌乱:“哭什么?你不是给本王送了春宫图?不是给本王写了艳诗?甚至不惜对本王下药?” 苏梨被吓得都忘记了哭,春什么宫图?艳什么诗?下什么药? 穆澈并未停住质问:“你不是为了接近本王讨本王喜欢抓了本王的丫头?模仿她的一切,从举止语气到神.韵,装得天真善良毫无心机,榨干她的厨艺后将她丢下朝阳河灭了口!” 苏梨一愣:“你怎么知道是丢下了河?” 苏梨这句话一出口,穆澈看苏梨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此前的心猿意马一扫而空,彻底直起来身来,站到床边整了整衣衫。 “本王捞到了苏梨的尸体,处决了吴越,吴越亲口承认,你,陆璃,逼他对苏梨下手。” 苏梨呆若木鸡,宁王找了她的尸体!但如今的她却成了杀害自己的凶手? 穆澈抚摸着腰侧佩剑:“你方才的话暴露了你自己,既然是反问于本王,证明你早已知道苏梨被抛进河中淹死,那便为她偿命。” 眼看穆澈就要抽出佩剑将她斩杀为自己报仇,苏梨慌得语无伦次:“我没有!我不是陆璃!” 她好不容易借尸还魂活了过来,若是被宁王当做害死自己的凶手杀死,那这个乌龙就闹大了。 “哦?你不是陆璃?那你为何跟她一模一样,为何知道苏梨是被抛进朝阳河?” 苏梨心一横:“因为……奴婢就是苏梨,奴婢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抛进朝阳河的,因为奴婢在看戏回转途中被人敲了闷棍,被河水呛醒又淹死,醒来便附身在了落井死亡的陆璃身上。” 左右都是死,至少要死个明白,不能白白背着杀死自己的黑锅去死。 穆澈居高临下睇着苏梨:“何以证明?” “何、何以证明?”苏梨愁眉苦脸:“就说奴婢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情景,王爷去益安伯府用晚膳,见奴婢厨艺不错,于是向益安伯讨了奴婢回宁王府。” 穆澈似笑非笑:“这个桥段,京中早已传遍了,而且……那并非苏梨与本王第一次相见。” “啊?那……什么?”苏梨绞尽脑汁,愣是没有想起在那次之前她有见过宁王。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给你提个醒,你可记得绿豆糕?” 苏梨不自觉咬着下唇:“记得啊……奴婢吃了十数年。” 可是她依然不知道绿豆糕与宁王有什么关系。 脑中迅速闪回过去十多年有关绿豆糕的所有事,最后定格在一棵梧桐树下,树下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 苏梨猛的抬头看向穆澈:“你……是小橙子?” 穆澈神色暗了暗:“对……” 他是小橙子,不过他说的是小尘子,取自他的字,远尘。 昭贵妃过世前提前为他取了字,望他远离尘嚣。 苏梨半晌没有回过神,当年的小橙子,竟然会是当今皇帝二子宁王殿下穆澈! 当年她刚随牙婆进京城,住在东南垂安巷,巷尾连接御沿街,有一颗茂盛的梧桐树,她喜欢去树下乘凉。 在树下遇见一个比她大了几岁的男孩,沉默寡言,看着死气沉沉很是可怜,她便把每天分到的那块绿豆糕掰一半给他。 男孩总是接在手里,却不见喂进口中,甚至过了许多天才向她透露名字,他说他叫小橙子。 那时她还开玩笑,我是梨子你是橙子,我们都是果子呀! 再后来,她被牙婆卖给了城外地主家的女儿做丫头,也就将此事忘了去。 苏梨本就随性,那时的她不过六岁,如今已记不清小橙子的模样,只依稀记得有这么个男孩与绿豆糕有关。 “你……王爷是怎么认出奴婢来的?” 当年她年岁更小,按理长大后的面容相差更大,她已经忘记这件事,记不清宁王当年的模样,宁王却可以一直记着,认出她而且将她带回了宁王府。 穆澈没有回答,他并未认出苏梨,只是认出了那双眼睛,与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干净纯粹,透着希望的亮光。 在马车上得知苏梨的名字时,他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五味杂陈,最后只是面无表情。 苏梨见穆澈不说话,试探道:“那……王爷,您相信奴婢了吗?奴婢不是陆璃。” “你走吧。”穆澈让往一边,此时的他也是面无表情。 在静贵妃跟前生活多年,已经习惯将情绪隐藏,大多时候都是挂着笑的,只有无法控制情绪时,才会把所有会披露情绪的表情都压回去。 得穆澈首肯,苏梨如获大赦,一个箭步就弹了出去,打开房门一溜烟出了建章院。 穆澈看着苏梨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这丫头永远不会知道,她毫无预兆的离开之后,他在梧桐树下等了她多久。 云瑶见苏梨衣衫不整奔出去,有些惊讶,这才进去一刻钟,怎么就出来了? 莫不是…… 想着,云瑶赶紧摇了摇头,把脑中龌龊的猜测甩去,她家殿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有隐疾! 穆澈叫了云瑶一声:“取干净的衣裳过来,本王去面见母妃。” “来了,殿下稍候片刻。”云瑶一张脸通红,心里暗自唾弃自己无耻。 苏梨一路跑回厨房,刚进门就被数十人盯着。 此时的苏梨满面潮红微微气喘,众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宁王是如此急色之人,亲自来把人给逮了过去。 苏梨看着众人揶揄的神情,顿时羞得无地自容,面色更红了些。 王厨子笑眯眯的走过来:“来来来,辛苦了,要不歇会儿?” 这宁王好不容易开了窍,虽然对象是个粗使丫头,但是万一人家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当然是趁着她刚抱上大腿尽早打好关系,日后也方便行事。 “不用歇……”她又没做什么,歇什么歇! “哦……姑娘真是精力旺盛,那你跟着我学做菜吧,学个一招半式的,以后派得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