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苏合回来了!” “回来了?” 听到贴身丫鬟翠柳的提醒,苏遥“腾”地从榻上翻身坐起来,问:“在哪儿?” 翠柳指指门外:“就在院子里。” 苏遥下榻趿拉上绣鞋就往外跑。 “苏合!”苏遥跑到院子里,果然看见自己的暗卫苏合站在院子当中一棵老槐树下,脚边一口大麻袋。 苏遥快步迎上去,指着那麻袋,欢欣的问:“这就是陆家的宝贝?” 苏合点头:“正是。” 苏遥眼眸骤亮,抚手称赞:“做得好!”又催促道:“快把麻袋解开,让我看看陆家的宝贝究竟怎么样!” 苏合领命,弯腰寻到袋口,动作灵巧,三两下就解开了。 苏遥有种即将揭开大秘密的兴奋,蹭上前,蹲下身子,搭手将袋口打开。 “这………?”苏遥终于看见袋子里的“宝贝”了,却整个人都懵了,回眸问苏合:“不是说陆家的宝贝吗?” 麻袋里装的分明是个人啊! 苏遥看见袋口一个乌黑的发顶还有点不敢相信,将袋子往下拉,露出俏生生一个小公子,终于确认了—— 这他娘就是个人! 还是个男人。 准确点说是个少年郎。 暗卫大人也有点疑惑,觉得主子这模样好像对自己完成的这任务不太满意啊,便解释道:“此乃陆家幼子陆叙之,小名儿宝贝的。因天生不足,陆家阖府上下待此子如珠如宝。是名副其实的宝贝一个。” 苏遥:“……” 所以让你偷陆家的宝贝你就给老娘偷了个这么玩意儿回来??? 苏遥看着自家暗卫那耿直的模样,想骂,又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呀。 消息灵通如她,也只听说陆家有个身子不大好的小儿子,一直藏在家里,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再多的,就不得而知了。可想陆家是有多么宝贝这个孩子。 可…… 她要的宝贝非是此宝贝啊! 苏遥也是最近无聊的紧,想找点事儿乐呵乐呵,又听说自家爹在朝堂上碰了陆大人的钉子,回来气了好几天,这才灵光一动,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偷了陆家的宝贝,叫陆大人吃个暗亏,顺便帮自家爹把仇报了。 苏遥想的很美好,陆大人乃是启明十三年的状元郎,如今快二十年过去,已经做到二品大员的位子了,眼见着还有向上升的空间。陆家又是世家大族,有近百年的积蕴。 这样的人家里,要是没有几件好宝贝那是不可能的。 而只要有宝贝,弄到手之后,往皇宫里一送,跟她那皇帝小表妹说好了,谁还敢要回去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宝贝自己藏在家里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他要是敢声张出来,那就可以好好的问问他陆家既然有宝贝为什么不献给皇帝? 保管他陆家吃定这个哑巴亏! 想象很美好,现实太骨感。 苏遥看着脚底下的麻袋,两行眼泪就要掉下来。 再完美的计划执行者不给力也没办法啊。 谁能想到陆家还有这么个大宝贝,还偏偏被她的暗卫给找到了! 苏遥心累死了。 伸手在大宝贝白白的小脸蛋上戳了戳,还挺软,又滑又嫩,跟她最喜欢的玫瑰凝露似的,手感细腻,触手生香。 “算了,”苏遥咬了咬牙,“你把这……宝贝送回去吧。” 大活人呢,她有本事偷没本事藏啊。 不过,能偷一回,就能偷第二回!下回偷个真宝贝不成问题。 苏遥想通了之后心情略微愉快了些,一瞥眼,凝眉望向直愣愣站在那里的暗卫:“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让你把人送回去吗!” 苏合:“……呃,您先把手放开?” 暗卫大人无措的指了指苏遥还搭在人家少年郎小脸上揩油的爪子。 苏遥低头望了一眼:“……” 真他娘的尴尬,手感太好忘记撒手了。 “咳咳……”苏遥故作镇定的收回手,朝暗卫瞪了一眼,色厉内荏:“我当然知道要放开手,还要你提醒?” 苏合脸色微变。 苏遥以为对方在笑话自己,怒道:“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苏合垂头低眼,收敛好外漏的情绪,抬手指了指大麻袋,半是解释半是提醒:“那宝贝好像是醒了。” 其实不是好像,根本就是醒了。 身为暗卫,苏合的职业技能杠杠的,对方又不懂的掩藏,他自然能轻松判断出对方到底醒没醒。但是,当了苏遥这么多年暗卫的经验告诉他,有的时候话不能说满,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恰到好处。 比如吧,这时候他要是跟他们家郡主说那少年郎在郡主捏他脸的时候就醒了,一直在装昏迷,那郡主肯定要恼羞成怒的。 像这样似是而非的提醒一下,郡主肯定一下子就领悟到了,又不会觉得太丢面子。 这就皆大欢喜了。 所以说,做暗卫就是个技术活啊。 苏遥闻言,身子一僵,而后迅速的回头,视线下垂,果然看见麻袋里的少年郎小幅度的颤抖了下,眼皮子底下骨碌碌的,长睫毛一颤颤的。 可不就是在装睡,还装的很差劲! “……接着装!”苏遥生气的蹲下/身在少年郎的脸蛋上拧了一把。 少年郎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小脸吓得雪白白的,死死的闭着眼,就是不睁开,甚至还扭过脸,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反正就是用尽全部演技证明自己真的在睡,但是演技太拙劣,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哈哈哈……”苏遥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少年郎瑟瑟发抖。 苏遥笑够了,伸手戳对方的漂亮小脸蛋儿,好心提醒道:“喂,别装了,好像羊癫疯一样。” 少年郎对此置若罔闻,还是死死闭着眼,抖啊抖啊抖~ 苏遥快要笑死了,眼眸一转,收回了手,蹲在他身边默默看他。 少年郎挺耳边没动静了,抖了一会儿就不抖了,眼睛还紧紧闭着,却侧着耳朵去听周围的声音。 苏遥翘着嘴角看对方闭着眼看不到情况,却又疑惑又好奇想知道发生什么了的小表情,越发觉得可乐。 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少年郎悄咪咪睁开一条眼缝儿,去看外面的情况。 嗯,铺着石板的地面,地面上的一双绣鞋,绣鞋上方的红裙…… “……!!!” 有、有人! 还、还没走! 少年郎刚睁开的眼缝儿又给吓得闭紧了,身子也开始抖啊抖啊抖。 苏遥现在是一点都不着急把人送回去了,还有点可惜。要是早知道陆家有这么有趣一大宝贝,她早撺掇着把人偷回来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胆子这么小的少年,跟个毛孩子似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可爱有趣,还没有毛孩子那熊脾气,长得也好看,脸蛋儿嫩的能掐出水,娇的不行。 苏遥冲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静看自家郡主捉弄娇弱小少年的翠柳做了个手势,翠柳会意的转身进屋,轻手轻脚的,没一会儿就搬出来个小杌子。 苏遥就坐在铺着软软绣花垫的小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地上的少年郎看。 少年郎耐不住又睁开了条缝儿,颤悠悠的看了一圈。 眼珠子从湛蓝的天空转过,刚松了口气,自欺欺人的觉得这下先前说话的那还女孩子肯定不在了,突然一张芙蓉美人面就撞了上来,停在他上方,离他的脸极近,他都能闻见对方呼吸间的芳香气了。 少年郎吓得猛的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珠子对上一双剔透明亮若琉璃的美眸,连装睡都忘记了。 “哟,这是“醒”了?”苏遥微微拉开了点距离,伸手捏着少年郎精致小巧的下巴颏,一挑眉,意味深长的咬重了那个“醒”字。 少年郎被苏遥那张美人脸惊艳到了,傻呆呆的盯着她看,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装睡。 他僵了僵,立马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 我没醒,我没醒…… 少年郎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没醒?”苏遥拖长了调子,看对方眼睫毛颤抖个不停,就忍不住逗他:“既然没醒,那以后也不用醒了。” 她捏着嗓子,学着自己见过的老太监的调子,说的又阴森又危险。 这、这是要灭口? 少年郎的眼睛“唰”地睁开了,幽幽的申辩:“我……我醒了……” 所以不要灭口好不好? 苏遥含着狡黠的笑看着小可怜一般的少年郎,他大眼睛里闪着光,水汪汪看着人的样子,就像他们家养在深宫的苦逼小皇帝扒拉回去的那只小奶狗,眼睛又圆又亮,湿漉漉的,特别惹人怜惜。 “醒了?”苏遥实力模仿老太监,“现在已经晚啦!” 少年郎看起来吓坏了,瘪着嘴,金豆豆粘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不往下掉。 苏遥看着那颤悠悠却总不掉下来的泪珠子都觉得心里替他着急,故作凶狠的道: “要哭不哭的像什么样?想哭就哭,我又没说不准你哭!” 说到一半就忍不住软了点语气,好在最后强行拉回了阴险老太监的人设,捻起兰花指,压着嗓子语调阴郁的说:“我呀,最喜欢看人家哭了。” 陆宝贝又是怕又是委屈,哼哼唧唧的,一边把眼泪憋回去,一边瘪着嘴,一抽一抽的说:“男子汉大丈夫,不……不能哭!” 苏遥:“……” 原来你这么棒棒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