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坤扯住那女人的头发,让她的脸面对自己。那女人又疼得叫了一声。张乾坤笑道:“你看我妹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玉盅毫不畏惧地看着张乾坤,冷笑连连。在安静的空间里,张旖旎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哥哥。” 张旖旎的声音依旧清冷,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我们所有人都听出了她那一声呼唤中的不对劲。似乎有点无助,还有一丝惊慌。她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常生殿也觉出了异常,忙过去看张旖旎。只听张旖旎说:“不要碰我。我踩到雷了。” 我们闻听此言,大吃一惊。玉盅看了看我们,突然笑出声来。但是她那笑声也不是多么高兴,她笑的也很荒凉,很无助,似乎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她空洞的笑声在这诡异的古墓里,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旖旎目前还没事,只是不敢动,说明她踩到的应该是有发动装置的反步兵地雷的一种。绝大部分雷根本没有逃命或者抬脚的时间,通常都是踩上就爆炸,踩到的人身体通常都是瞬间飞空十米,再以碎片的形式分布在方圆十五米内。 张旖旎没有事,很大程度也跟她一定受过军事武器方面的训练有关。正常来讲除了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脚下踩到的雷。只会感觉脚面突然陷落,也许会隐约听到一声“嘀嗒”声响,但也不会在意,一抬脚的刹那,就已命归黄泉。 张乾坤却没有多么惊慌。他捏过那玉盅的脸,笑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玉盅也不慌忙,头一扭挣开张乾坤的手,把自己的两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怪异的口哨。而后看着张乾坤笑着说:“我丈夫喜欢你妹妹。让我把她引走。”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玉盅的丈夫想必也是迷彩服之一。他看中了张旖旎,让自己的妻子过来当诱饵,把张旖旎引到他那边? 张乾坤冷笑一声放开玉盅,到妹妹脚边查看她踩到的雷。常生殿心急如焚,要求张旖旎快些跳走,然后他扑上去压住雷,牺牲他一个,保住张旖旎。我这时也走近去看,将脸皮贴到地上,听雷擎声音。看来这雷不是老式的苏联雷,而是比较先进人道的现代化反步兵雷。这种雷只会让人失去一条腿,而不至于丧命,所以又称为人道雷。 常生殿突然抽出枪支,一把扯过玉盅,把枪抵在她的太阳穴。这时我听见齐刷刷的拉栓声,抬头一看,见我们几个已经被团团包围,数量不少的迷彩服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 我这时恍然大悟,这群人果然兵分几路,其中一路已经走到这传说中的哀牢王墓里来。这玉盅跟他们是一起的,其中一个迷彩服是她的丈夫。 玉盅因为特殊的养玉原因,不能和丈夫*同*房。故而夫妻关系可以说名存实亡。她丈夫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必然是在外拈花惹草的。相必玉盅也敢怒不敢言。这回她丈夫相中了张旖旎,让她来做诱饵。也许他们的目的就是由玉盅将张旖旎引到他们那边去,结果没有成功,反而被张乾坤把玉盅捉住。 至于玉盅埋起的地雷,大概是为我们安置的。他们知道张旖旎走失后我们必然会紧追其后找她。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踩上这地雷,对我们的队伍都会是极大的损失。若是我和常生殿,根本不会注意到,一定会有人立即失去一条腿。而我们又不可能放弃那个人,所以我和常生殿有人受伤,等于我们两个都被迫停留此处。张乾坤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好对付了。虽说我和常生殿没有张家兄妹的本事大,但是三个人可以互相照应组成团队,和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好像一个人拿着刀疯砍,十个人就能制服他。但是十个人拿刀疯砍,一百个人也制服不住。 若是张乾坤踩了地雷,他固然会发现异常从而和张旖旎现在一样静止不动。这样战斗力等于少了一大半。无论张乾坤失去行为能力,还是少一条腿,我和常生殿这种半路出家的新手,基本只有等死的份。 至于如果是张旖旎踩到地雷,他们是无所谓的。玉盅的丈夫未必是对张旖旎心存爱意,估计只是为了发*泄*兽*欲*。他*发*泄*完了,还会把她给迷彩服里其他的男人。张旖旎少一条腿,对他们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反正他们又不会指望用她的腿宣*泄*肮脏的*欲*望。至于张旖旎的死活,他们更是不在意。 我看看眼前黑压压的枪口,心里并不害怕。只是忽然觉得,那些长成面具模样的村民,和张旖旎在树林里遇到的虫子,在蛇兰花幻觉中看到的第五个人(或者说是鬼),还有这里的虫脑人,蜂窝尸,都没有眼前这些拿着现代化武器的迷彩服可怕。 不由想起我家祖训,果然世间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在女孩的身体里养玉,使得女孩没有办法像其他的少女一样,在如花的年纪里肆意欢笑。然后并不善待,估计这男人想要娶女孩的目的也不是爱情,而是为了她体*内*的玉。因为玉盅不能和他发生*关系,又心生嫌弃,还让玉盅帮他抓别的女孩。难怪这玉盅的笑如此苍凉。她这次这样做,想来已经是多次这般行动的结果。她内心作何感想我不得而知,只是在这新社会里,还有女性被欺压成这个样子,被迫三从四德帮丈夫找女人,不知背后被欺负成什么样。 本来我们没人踩到雷,所以玉盅就算被张乾坤刮肉取玉也不吭声。结果张旖旎和常生殿打闹的过程中出了事,这玉盅才吹起口哨让队伍来接应。估计这女人是受*奴化教育长大的。 常生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把玉盅拖到张旖旎身前,意*欲*用那玉盅的身体挡住张旖旎。这样他们开枪的话,先打到的会是玉盅。他们不一定在意玉盅的性命,但是他们必然会在意这个已经二十多岁的玉盅体*内的玉。所以常生殿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我没什么决斗上的作用,但也明白处境,也挡到为妹妹排雷的张乾坤身前。我倒不是说对张乾坤的能力有何意图,只觉得没有他们两个,恐怕我和常生殿早就丧命于此。这条命还给这二人,也算义气。 我和常生殿拿着枪和他们对峙,气氛一触即发。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真的交火,我们是必然失败的一方。除非我们放弃张旖旎,凭速度逃离。但是我们谁也不会那么做。 常生殿持枪道:“妈*的,这么有本事,应该出国移民,祸害帝国主义国家,也算体现爱国情操,不给自己人添堵。” 对方冷笑一声,领头的迷彩服高举的手臂即将放下,那是他们集体射击的指令。他们的目标已经集中转向了我和常生殿。张乾坤在我们身后,用特制的器具小心地割开并压住张旖旎的鞋。 他此时的举动非常危险。不过本来排雷的活儿就不安全。此时张乾坤压在张旖旎鞋子里的力度,必须是张旖旎自身的体重。上下50克都不行,这现代化雷是有重力感应的。弄不好两个人都会受伤。 就在即将擦枪走火,爆发激战的一瞬间,后面的迷彩服突然躁动不安起来。接着有人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和几声枪响。顿时队伍大乱。那几声惨叫更是源源不绝,似乎是经历了什么至为恐怖的酷刑。一片混乱中只听张乾坤低喝一声:“跑!” 我和常生殿立刻听从张乾坤的指示,用最快的速度跑走。其实我此时脑袋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跑,也不知道迷彩服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刹那间如此混乱。我只知道我身后有一颗地雷,跑的慢了就会失去一条腿。所以我几乎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只顾奔跑。只听我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破声,还有女人的惨叫声。估计那玉盅被炸伤了。 我在混乱的人群里,手里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心里都是鲜血。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我周围都是迷彩服,他们齐齐拿着枪,对准的却不是我,而是我身体上方的什么……. 我抬起头,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种昆虫。 这昆虫正用两只满满是刺的前爪抓着一个已经死去的迷彩服,刺深深地嵌进迷彩服的血肉里。它一嘬一嘬地啃食着他的身体,鲜血从上方落下来,浇得我满脸都是。 那巨大的怪虫几下就吃完了一个人,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迷彩服当然不会救我,我抬眼又看不到自己认识的人,登时心下大怒。 他娘的虫,花,齐齐来欺负我,是因为我比较好欺负么?! 故而我以退为进,坐在地上步步后退。这时我才看清楚这巨虫的全貌,这倒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蚂蚱。它血红的眼睛里甚至还有瞳孔,像人一样凶残地俯视我。我虽说手里有枪,但没有实战经验,开枪的动作未必会比这虫快。所以我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个东西,心想凭我的速度和力量,多少可以在这畜生低头咬我的瞬间给它一击,争取逃命的时间。等我混到人群里,它也未必会揪着我不放。 我打定了主意,却在我将一个物事摸到手里时,突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和眼睛,几乎失了神智,以为自己再次产生了不明所以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