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一大早便有一队车队浩浩荡荡地进了京城。 车队直接往着陵阳郡主的郡主府而去。 陵阳郡主得到消息时,车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试着平复心情,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气得脱口而出:“那个老虔婆不待在老家,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一旁的丁香赶忙开口劝道:“郡主息怒,眼下老夫人来都来了,还是先将人迎进来再说,总不能一直晾在府外。” 理是这个理,但是陵阳郡主咽不下这口气啊。 但是就像丁香说的,安老夫人都来了,她若是把对方晾在府外,不只她的颜面扫地,最要紧的是,还不知道那个老虔婆会说出些什么来。 所以她赶紧打发人去把安老夫人的车驾迎进来。 陵阳郡主的人去得刚好,安老夫人正等得不耐烦,想着陵阳若再不开门,她就要让人去叫门了。 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只她。 陵阳郡主的人开了大门,将安老夫人的车驾迎了进来,安老夫人一行人总算顺利进了郡主府。 等到迎进来后,安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她环顾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欣羡,但是很快就掩了下去。她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昂着高傲的头颅跟在引路的丫鬟身后。 陵阳郡主已经坐在花厅里等着了。 引路丫鬟将安老夫人几人引到待客的花厅。 到了花厅后,陵阳郡主安坐在上位,等着众人向她行礼。 安老夫人再不情愿,也得率先低下头颅,憋屈得向陵阳行礼问安。 谁让国礼大于家礼呢。 再有安老夫人和陵阳郡主不合,陵阳郡主自然不会放弃打压对方的机会。 众人请安完后,陵阳郡主有意地忽略了她也应该向安老夫人请安的事,淡淡地让众人坐。 安老夫人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 一旁丫鬟奉上茶后,便又退了出去。 待到花厅里只剩下郡主和安家人后,陵阳郡主这才开口说道:“老夫人要来也不使人知会一声,突然就跑来多吓人。” “倒是不知道郡主的胆子这么小,这样就被吓住了。”安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陵阳郡主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两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安老夫人见状,掩在袖子里的双手攥得死紧,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开口问道:“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春草几个呢?” 陵阳郡主听她提起春草,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让安老夫人心里的警铃大响。 “说起春草啊,本郡主便有话要和老夫人说道说道了。”陵阳郡主直起了上身,面上的神情变得郑重,她开口说道:“老夫人当时赏人时说过春草是个好的,本郡主这才收了下来,可谁知春草竟然……” 说到最后,她用绣帕掩住了口,面上还一片为难,彷佛接下来的话有多么难以出口似的。 不过确实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是把自己丢脸的一面又掀开来,只是为了打击安老夫人,陵阳郡主丢些面子也不算什么了。 因此她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春草那贱蹄子竟光天化日勾着郡马行那苟且之事,还被许多人撞见了,真是……唉……” 安老夫人听前半句时,面上还微微露出些得意,结果后半句让她的得意生生就僵在了脸上。 陵阳郡主见状不禁想着,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当时春草可不也是这一副眼皮子浅薄的模样么,话都还没听完就露了丑态。 “你说被人撞见了?”老夫人听罢颤声问道。 “是呀,满园子的贵夫人呢,羞得本郡主好几日不敢出门呢。”陵阳郡主装模作样地说道。 安老夫人闻言却显些厥了过去。 陵阳郡主肯扒下脸皮说出这件事,想必对她的逸修来说更是丢脸。 细想想也是,郡马光天化日之下就和个丫鬟滚在一起,被人撞见时肯定衣衫不整,光是这样就够丢人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丫鬟还是安老夫人给郡马的。 这事若是传出去,安老夫人都不知道安家会被人怎么说道。 此时陪坐在一旁的安家女眷也开始如坐针毡了。 她们跟着安老夫人千里迢迢上京来,可不是为了被郡主奚落的。 可是这一见面就落了下乘,可怎么办才好? 再有郡马闹出来的这事,理亏丢脸的可都是郡马啊。 陵阳郡主虽然也丢脸,但她同时也是弱势的一方,众人说道时难免会替她抱不平。 毕竟谁家的夫人能接受这种事呢? 倘若是自个儿宴客时,闹出自家夫婿抱着丫鬟滚成一团,那些夫人光想象就想上吊。 所以陵阳郡主府上这事虽传了出去,倒是引起了不少夫人的同情。 陵阳郡主关在府里想了几日后也想通了,她还打算进宫找皇后娘娘哭诉呢。 郡马做下这事根本是不把她这个皇家郡主放在眼里,倘若皇兄不替她出气,她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进宫,安老夫人就来了。 另一边,安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前来,一见面几个回合就落败了,此刻正缩在椅子上,早就失了原先的气势了。 陵阳郡主见彻底压下了安老夫人的气焰,别说有多得意了,心下也出了一口恶气,连日来的憋屈也都散尽了。 这时,只听安老夫人咬牙又问道:“春草那丫头呢?” “当然立刻就卖了。”陵阳郡主捊了捊衣袖,淡淡地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声轻呼声从安老夫人身后传来。 安老夫人脸色铁青地瞪着陵阳郡主。 发出声音的不是旁人,正是春草的老子娘,安老夫人跟前的路嬷嬷。 路嬷嬷听闻自己的女儿被发卖了,眼前顿时一黑差一点没昏过去。 所幸她还记得自己在当差,且是在郡主跟前,她若是出了差错,自已被罚不要紧,肯定又要累得老夫人在郡主面前丢了脸。 因此她咬紧牙关硬挺了过去。 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得很,眼眶也已经微微发红了。 陵阳郡主瞥了路嬷嬷一眼,故意说道:“原来是路嬷嬷,哎呀我倒是忘了,春草不是你的丫头么,瞧我这记性,早些记起来多好,把春草退回去也就是了,也不至于被发卖了。” 陵阳郡主这一番话简直就像一把刀,狠狠戳进了路嬷嬷的胸口。 路嬷嬷狠狠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不敢劳烦郡主。”语气中还是不免透出一丝埋怨。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郡主跟前也敢随便开口。”陵阳郡主还没开口,一旁的丁香已经出声喝斥了。 “路嬷嬷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素日最懂规矩,眼下不过是一时伤心才会失了分寸,别跟她计较。”陵阳郡主伸出手拍拍丁香的手说道。 这一番话又一下子踩了老夫人和路嬷嬷两人。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冷声说道:“郡主,凡事适可而止才好,真闹开了对你也没好处。” 陵阳郡主倒没想到,老夫人到这个时候还能硬气起来,她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真是好笑极了,自个儿做不到的事,倒来要求本郡主了。” 接着她脸色一沉,也跟着怒声说道:“你们这是看本郡主性子好,要欺到本郡主头上不成?行啊,咱们一块儿到皇后娘娘跟前说道说道!” 语毕,也不等安老夫人反应过来,陵阳郡主便对着丁香吩咐道:“去,拿我的名帖递牌子求见皇后娘娘。” 安家众人都被郡主一番颠倒是非的话给惊呆了,再看郡主一言不合就要闹到宫里,顿时都有些急了。 往日里在安家时,许是离京城太远,使得她们对“郡主”这个身分没有太大的感觉。 可此刻进了京,看着富丽堂皇的郡主府,再加上郡主硬气的模样,说进宫就进宫,这才使得众人回味过来,眼前这个可是皇家的郡主啊。 “往日里不跟你们计较,倒惯得你们越发张扬拿大了,本郡主就教教你们,到了京城该如何夹起尾巴做人!”陵阳郡主撂下狠话,便起身离开了。 安家众人被晾在花厅里,众人的心下都凉了。 这时,安家二夫人怯怯地开口问道:“母亲,眼下该怎么办?” 安老夫人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往日她用婆母的身分拿捏郡主,可眼下到了京城,到了陛下和皇后面前,难道她还能端着婆母的架子么? 此刻安老夫人心下也不禁有些后悔,不该听了旁人几句撺掇就冲动的进京。 若是等到陵阳回去了,她想怎么和对方斗也来得及啊。 不管众人心思如何,陪着陵阳郡主离开花厅的丁香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郡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