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朝臣们的气氛有点诡异,如当时穆启皇驾崩时分成三派,支持派反对派和中立派。随着穆晟奕登基执政,反对派的声音渐渐消退,朝野上下一片和谐,只是最近,随着皇后有喜的消息传开,反对派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慢慢地,一开始只是几个小官员关起门来的窃窃私语,到后来成了满朝大臣心照不宣的秘密,穆晟奕似乎被挡在了流言之外,一无所知。
最后,还是一位老臣感觉若是放任流言蔓延,会危及大燕,才寻了个时机。单独向穆晟奕说。
御书房很安静,只有穆晟奕和那位李姓老臣,连苏丞相都不在。
“你说,最近那些大臣在议论什么?”穆晟奕声音很冷。
李大人是三朝元老,从一开始就是支持派。即便现在穆晟奕有隐隐发怒的迹象,他也不惧,仍能镇定自如地说:“有些大臣在怀疑苏丞相的忠心。”
“苏丞相?”穆晟奕想起当日宣读皇兄遗诏时,曾有大臣污蔑苏丞相用了计谋,让当时中毒体虚的皇兄不立太子子柠为皇。而选择传位给他。当日他一时伤心悲痛,也曾有过一丝怀疑,但后来冷静下来,思及苏丞相一直对大燕的功劳,那怀疑早就没了。如今时隔多月。流言又再起,穆晟奕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否有人才操控这一切。
“是,”李大人道:“臣有意留意了下,流言直指苏丞相,而且对苏丞相了解甚多,之前苏丞相幺女勾结北疆意图叛国,被先皇秘密处理,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但这次流言也提到了,甚至说,苏丞相也与北疆有见不得光的往来。”
“荒唐!”穆晟奕大声斥责,“当日苏未央叛国,苏丞相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未说,可见苏丞相对大燕的忠心。”
李大人低头闭嘴不言。
穆晟奕细细观察他的神色,问:“似乎李老有不同的看法。”
李大人跪地道:“臣与苏丞相共事二十年载,与苏丞相并未有任何矛盾,只是,有句话,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是!”李大人道:“皇上似乎过于倚重苏丞相。”
穆晟奕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常言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皇上对苏丞相言听计从,而忽视了其他大臣的意见,这很容易造成苏丞相的一言堂。久而久之,人因权易生歪念。苏丞相长此以往难保会生出其他想法。”
“什么想法?”穆晟奕闷声问。
“取而代之。”李大人大胆道。
“荒谬!”穆晟奕大力拍向案桌,“说来说去,你也是和那听信流言的无知小人一般,怀疑苏丞相的忠心。”
“皇上,臣只是提醒皇上。不可过于听信一人。苏丞相如今已高居丞相之位,位极人臣,难保他日他想再高升一级。”
“你想说什么?”穆晟奕的声音像是出自冬日那寒冷冰冻的地底深处。
“皇后已有身孕。若是皇后生了位皇子,他日继承皇位,”李大人隐去了后面的话。
可这足以让穆晟奕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怒火冲天,大力挥落案桌上的奏折,斥责道:“简直就是无中生有的猜忌!”
“皇上,当日你与臣等商议太子一事,难道忘了苏丞相是如何说的?”李大人问。
穆晟奕压着怒气。细细回想了一下。
当日,穆晟奕和几位大臣们拟定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除了宣布皇兄和皇嫂合葬,册立苏长笙为皇后外,就是继续保留子柠的太子之位,而且十八岁由他继位。
当时大部分的大臣都没有言语,只有苏丞相第一个反对。
“皇上!”苏丞相道:“太子早立,于朝廷于太子都不是件好事。于朝廷,会有大臣官员早早笼络太子,而于太子。则容易让他生骄,请皇上慎重!”
后来因为穆晟奕执意,这圣旨才如愿颁布。
“当日苏丞相不赞同早立太子的理由的确充分,但从皇上登基后,他一人独揽大权。加之现在皇后有孕,难保他当时就有其他心思。”李大人道。
穆晟奕不说话。
李大人继续道:“自古忠言逆耳,请皇上三思!”
穆晟奕看着底下跪着的李大人,他以年近七旬,满头白发,即便心里再多气,也不能对着他发,“你先走吧,今日的话,我听了。”
“是。”李大人请安告退。
穆晟奕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御书房内,奏折被他扔了一地,脑子乱得可以,明知道这流言是假的,仍不自觉地想着刚刚李老说的话“若是皇后生了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