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启皇驾崩后,穆晟奕如崩溃般一直跪在床边,大佛寺的和尚想为穆启皇整理遗容好把他安放在棺木内,可人一靠近,穆晟奕便疯了般大吼大叫着把人推开。
“滚开,谁都不准碰我哥,我哥还没死!”
太后哭着劝了几句,“奕儿,奕儿,你放手吧!”
可穆晟奕两耳不闻,依旧趴在穆启皇身上,不停地呢喃着:“我哥只是睡了,他会醒的。”
苏长笙自知劝不动,给鹤瑾打了个眼色。鹤瑾明白,趁着穆晟奕不察,用手背在他颈后用力一敲,穆晟奕便晕倒了。
“扶将军到后殿,”苏长笙吩咐道。
太后伤心。没有精力去处理穆启皇的丧事,皇后齐姜也自缢了,这里唯一能主事的便是即将成为新皇后的苏长笙了。
苏长笙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请大师为皇上着装。”
她没有忘记皇兄临死前跟她说的那番话,要照顾好穆晟奕,要让大燕不乱。皇兄是走了,但他们这些人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乱。
苏长笙强作镇定的话让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听她命令行事。刚刚还一片混乱的寝宫内,现在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忙着。
大佛寺的和尚为穆启皇换上寿衣,棺木安放在殿中,白蜡烛白布白花,往常暗金色的寝宫如今成了白茫茫一片。
苏长笙对着穆启皇的棺木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想说“对不起”想说“请放心”,千言万语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当初是皇兄劝她要抛下对穆晟奕的畏惧,努力争取他也是皇兄使计,让布泰和东哥同意与她比试,来化解穆晟奕联姻的危机,也让她和穆晟奕心生情愫即便后来皇兄因为她是皇后命的传言一度动了杀她的念头,最后还是保全了她。
对着这位帝王,苏长笙曾经怕过,但更多的是对兄长的敬重。
此时,身在寂静肃穆的灵堂内,苏长笙不由得会想,要是当初她真的死了,要是当初她没有嫁给穆晟奕,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她是不是所有事的根源?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她只能把它深埋在心里,每时每刻都不停地煎熬着。
跪得久了,脚都麻木了,苏长笙有点摇摇晃晃,一旁的红袖忙过来扶着她,“夫人,起来吧,还有事要忙。”
是啊,再多的愧疚也没用了。
苏长笙攀着红袖的手慢慢站起,“皇后那里怎样?”
红袖眼睛也是红红的,“已经给皇后换好寿衣了,夫人要去看看吗?”
苏长笙点头,主仆两人相扶着去了皇后的宫中。
皇后的寝宫离着穆启皇的不远,也是白茫茫的一片,齐姜穿着明黄色的皇后服躺在棺木里。
苏长笙走近。见她脖子上有深深的一道淤痕,抬头看看上方的横梁,“是谁发现的?”
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说:“是奴婢。”
“说说。”
“是。昨夜皇上驾崩,皇后伤心晕厥,奴婢们就扶着皇后回宫里歇息,只是临近清晨时听见殿中有异响。便过来一看,就见皇后自缢于这梁上,”伸手指着头上的横梁,“奴婢赶忙让人救下,可已经太晚了。”小宫女说得断断续续的,估计心里害怕,怕会被罚。
苏长笙沉默了好一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便跑来,“夫人,将军醒了,请您回去瞧瞧。”
苏长笙顾不得这边。只能匆匆往回赶。
一进殿门,便见穆晟奕站在穆启皇的棺木旁。
听到动静,穆晟奕知道是她,也不回头,哑声问:“皇兄的手,怎么了?”
“手?”苏长笙闻言一惊,赶忙走到他旁边,拽着他衣袖问:“你能看到了?”
穆晟奕没理会她的问题,仍看着棺木里穆启皇空荡荡的右手衣袖,“我问你,皇兄的手。”
事到如今,哪里还能瞒着。“当日蒋渊的剑上涂了毒药,刺中了皇兄的手臂,为了保命,皇兄命太医断臂。只是毒药太过霸道,深入五脏六腑,鹤瑾尽力也无用。”苏长笙低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