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儿话音刚落,南卡立即就从软塌上蹦了起来,之后,便头也不回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身为西蕃最大的土司,是不能随便跟别家土司动手的。但她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的抡起了过长的衣袖,抡着抡着,便在回廊拐角处见到了安然无恙的迦罗。
昏黄的月下,他倚着栏杆若有所思。夏夜温热的风,轻拂过他蓝色的衣袂,而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便令南卡顿生出一种,下一刻便会有两簇蝴蝶从他袖间振翅而出的错觉。
悻然笔直朝后退了几步,她刚要佯装若无其事的离开,就见那抹蓝色身影向她堪堪转了过来。
“主人?”
冷冽的嗓音飘至耳际,南卡心下一颤,紧接着,便定神在迦罗脸上扫了一圈。
见他脸上并无伤痕,南卡把心一横,清了清嗓子道:“我近来观赏了几场摔跤比赛,突然心血来潮,想让你陪我练练手。”
除了幼年时曾在火神节上,看过一场马背摔跤比赛之外,南卡再没有观赏过任何摔跤比赛。所以她对迦罗说这些,纯属胡扯。她只是觉得若想要搞清楚,一个有伤也会死扛着不说的人身上到底有没有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和他摔个跤。
见迦罗立即摆出要摔跤的姿势,南卡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只看过几场死摔的表演,所以你只要沉住气站在那里就成,剩下的让我自己摸索摸索。”
虽然她长到这么大从未同人摔过跤,但幸好,她还有个患了多动症的哥哥,所以摔跤的类别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谓的死跤就是指,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另一人想尽一切办法摔倒他。
这个一切办法不包括,戳眼、挠痒痒和吐唾沫。
迦罗点了点头,以扎马步的姿势站定身姿,而南卡要做的就是对稳若泰山的迦罗上下其手。
上下其手的根本目地是为了含蓄的表达出她的关心,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南卡深吸了一口气,挪着步子凑到迦罗跟前,伸出了有些发颤的手指,朝迦罗胸口点了一下:“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身体正在被一股力量推动?”
废话,当然没有。
迦罗带着困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嗯,那……这里疼么?”
他又摇了摇头,面上的困惑已转为茫然。
一回生二回熟,业务熟练之后,南卡迅速朝迦罗身上各处推了推,不对,是点了点。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迦罗他哪儿都不疼。
这一次就轮到南卡开始困惑了,以小霍努土司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性格,他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不动手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迦罗确实没有受伤……
也就是说……
南卡眸光一暗,转身便往寝阁冲去,徒留她身后的迦罗一脸黯然的进行着反思。
是因为他没有配合主人,做出被一根手指轻易推开的样子,所以她才会气得转身就跑,不愿再同他摔跤了么?
…………
一溜小跑回到寝阁,又以迅雷之势将门扣上后,南卡转头便对锁儿喊道:“迦罗根本没受伤!”
锁儿掩嘴偷笑了几声:“我几时说他受伤了?我的原话是,不得了了,迦罗被小霍努土司给欺负了。请问,这里头有半个跟受伤有关的字么?”
南卡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锁儿,半晌后,她托着腮帮神色郁然:“你是没说他受了伤,可一般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的不都是十万火急的事么?有什么是比让人欺负了,受了伤,还十万火急的事?”
判断一个人话中所述情况的严峻程度,取决于陈述者语气的夸张程度,所以南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是锁儿过于夸张的语气误导了她。
而锁儿则认为,凡事关心则乱,是南卡的感性思维,替她在锁儿进门后做出了下意识的判断,这和语气夸不夸张,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考虑到要是再争辩下去,就会将问题上升到哲学的层面,所以南卡拧眉道:“就算迦罗被欺负了,可他没受伤的话,我也不能直接找小霍努土司理论啊……”
锁儿不以为然:“只要小姐愿意为迦罗出这口气,方法我替你想!明着不行,咱们可以暗着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