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斩钉截铁的说道:“嗯,不想跟你过了。”
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意袭来,他哑着声音继续,“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没有。”
男人英俊的面庞很淡,一如既往的矜贵温隽,“皙白。”甚至还是那么温存的唤着她,一声声怎么唤都唤不够般。
“现在不管你有什么不满,舒默这边最重要,等我们从医院回去之后再谈行吗?”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清浅的语气缓慢的说着,“沈墨北,你应该知道,现在舒默已经安全了,除了舒默,我们已经没了交易的可能性了,所以,你困不住我的。”
他们的婚姻,似乎一直在交易交易还是交易中
可笑的是,她居然在一场交易的婚姻里动了真感情。
因为她的话,他突然从兜里掏出烟,袅袅烟雾中,他的脸庞晦暗不明,“你以为我要真想困你,会很困难吗?”
“也是。”皙白忽然自嘲一笑,“你这种从来只会用权利闷人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困一个人的确不困难。”
他的表情很淡,“恩,你知道就好。”
“走吧,去医院。”
“好。”
他扔掉了吸了一半的香烟,发动油门去了舒默所在的医院。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舒默已经在手术中了,而慕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等着,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
皙白坐到他一旁的座位上,“进去多长时间了?”
慕深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深邃的五官这会儿看上去看淡,表情也十分的倦怠,“刚进去没几分钟,等着吧,取子弹而已,应该很快。”
取子弹而已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讽刺。
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对于她来说,这颗子弹打中她的时候,她得有多疼啊。
沈墨北没有做下,而是靠在皙白对面的墙壁上,目光看着她,从来没离开过,皙白其实知道,也只当不知道。
这么干等着,上眼皮跟下眼皮不觉间开始打架,过了小半会儿,身子便没意识的向慕深的位置倒了去。
慕深看了眼倒在他肩膀上的女人,眉头微微蹙起,还不等他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沈墨北已经走到了郁皙白的另一边,大手伸到她的脑袋前,很轻很轻的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去处理处理嘴角的伤口?”慕深的嗓音突然响起。
沈墨北淡淡的道,“小伤口,不碍事。”
“爱上她了?”
沈墨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是我老婆,爱上她我不应该吗?”
换言之,他承诺给凝儿的没做到,反而真的爱上了何舒默,就算不应该。
他是有意嘲讽他,慕深听得出来,却是随意笑笑,“自己的心要是能控制住了,我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田地了。”
沈墨北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控制不住,是你没能耐。”
慕深淡淡的说道:“你当初不也只是打算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而已,动了真爱,我们不过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
沈墨北细心的为皙白分开挡在她眼前的碎发,轻声问:“我至少还有自己的思维,你呢?”
“就你?”慕深不屑的笑笑,从兜里取出香烟,点上抽了一口递到沈墨北的眼前,“郁皙白只要不理你,你就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说你有思维,谁信?”
“别说我了。”他接过香烟,抽了一口,“说说你,搞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你打算怎么办吧!”
“我不知道。”慕深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迷茫,“我只希望凝儿不要太钻牛角尖。”
沈墨北将手里的烟又递回慕深手上,“这么说,你很早之前就决定好了?”
“墨北,你应该知道的。”他又从沈墨北手里接过他递来的香烟,抽了一口,“报仇之后,我并没有多开心。”
医院的灯光很刺眼,刺的沈墨北眯起了眸子,“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已经害了那么多人了,还要再伤一个曾经不顾一切为你付出那么多的女人吗?”
“我也不想。”慕深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会尽量补偿她。”
“慕深,你他妈的心太狠了!”他冷笑的摇头,“你就这么自信何舒默会原谅你了?你别忘了,何舒默的爸爸是被你间接害死的。”
沈墨北的话想一把刀子一般狠狠地挖透了他的心,他喉结滚动半响,才哑着嗓音出声,“我没忘,记得还挺清楚的。”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熄灭,门缓缓打开,舒默被几个护士推着走了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慕深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看了眼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昏迷过去舒默,心一惊,走向最前头的开刀医生面前,“医生,怎样?”
他之前也受过枪伤,自然知道取胳膊上的子弹,不必全麻,局部麻药就可以的。
“慕先生。”医生恭敬的先唤了一声慕深,解释道:“很顺利的取出来了,这几天住院观察一下,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皙白听到慕深的声音才能熟睡中醒来,撑起身子跑了过来,看了一眼似在昏迷的舒默,“医生,她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医生还没说话,此时舒默已经睁开了眸子,唤了一声皙白,声音听上去很虚弱,“皙白”
皙白走过去,摸上她的脸颊,“怎么样?痛吗?”
舒默忽略着慕深切切的目光,看着皙白,惨白干裂的双唇一张一合的说道:“没事儿,麻醉还没过,不疼。”
主刀医生在这时插进了话来,“先去病房,病人现在还很虚弱,先让病人休息,有什么话等病人醒来再说。”
皙白点点头,慕深眼疾手快的走上来跟护士一同推着舒默去了病房,等到安顿好了,舒默才冷冷的道:“除了皙白,其余的人都走吧。”
她刚才跟莫凝儿说的那些话也是气话,慕深对她做的那些,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回头呢?别说他们之间的情分理不理顺的清,现在看着他,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慕深跟沈墨北异口同声的反驳,俩男人相视一眼,沈墨北先开了口,“我跟皙白还有话要说,她再留一会儿,待会我就带走她。”
皙白看都不看他一样,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话非得今天说?明天不也一样,我会留下来陪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慕深蹙着眉,冷峻的脸上很难看,“我留下来,你跟墨北走。”
皙白抬眸看他,冷笑一声,“想陪舒默的男人多了,请问慕老板,你是她什么人就想陪她?”
“皙白,别闹。”沈墨北插进声来,“跟我回去,慕深不可能走开,你要在这里,我也不可能走,你听话跟我回去,明早再过来。”
“我怕有人贼心不死一次没得逞还想再行凶二次,舒默的命就一条,可经不起再三波折。”
一句话,堵得两人嘴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却僵在那里没一个人先走。
“皙白。”半靠在床头的舒默拽了拽她的衣袖,没有血色的脸上挽出一抹无所谓的笑,“他们要不回去睡觉非待在着受罪就让他们待这里吧,反正没一个好东西,也碍不着咱们的事,不用管。”
皙白反手握住舒默的手,闻言,勾唇淡讪,“你心大不觉碍眼,我现在多看某人一眼都觉得想吐,真的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
“听到了没有?请两位出去吧好吗?”舒默这才正眼看向站在病床前欣长身段的俩男人,很客套的说着,“我刚做完手术,真的没有力气在跟你们多说一句了。”
两男人僵了几秒钟,慕深最先动了身子,方向却是对着病床上的舒默,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倾身吻上了那干裂的双唇,极度温柔的语气在舒默耳边荡漾,“你别生气,我这就出去,有什么事喊我,我会一直在病房门口候着。”
说完,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要抚摸她的脸颊,被舒默无情的别过脸去,生生避开了触碰。
慕深却笑了笑,起身经过沈墨北的时候,想要拉着那个杵在那里,眼里只看得见郁皙白的男人要走。
男人却掷开了他的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郁皙白,低沉的嗓音很厚很浓,“何舒默也需要休息,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你还不出来,我就进来强行带走你,要自己走出来或者我强行带走你,你自己选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了身大步往前走,没走几步,却又突然停顿下来,慕深看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舒默。
舒默也注意到了,抬眸看着他,四目相触,男人的目光很温和,接受到了她挑衅的目光,男人微微垂下了眼睑,嘴角被慕深打破的地方很醒目,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让人赏心悦目的俊颜。
“我为我今天的行为跟你道歉。”他如是说的,字里行间里都是谦逊,“我很抱歉,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提,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替你办到的,我会尽力为你完成。”
皙白背对着他,他没看到他刚说出这番话来时,她脸上愣怔的表情,舒默却看到了,其实不止是皙白,沈墨北能跟她道歉,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你的道歉我收下。”舒默似是笑了一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