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太阳落山了,我们早些回去,或许还能赶上吃下午饭呢,”萧缈眨眨眼睛,笑着说道,“都回来了,何必那么沉重,难不成你不敢回去吗,”
我笑道:“真被你说中了,我的确是有些不敢,这么多年,未曾尽到半点孝道,哎不说了,咱们走吧,”
我们是在镇子上下车的,一路上走下来,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时间荏苒,一切都改变了,走了好长一会,才到了那个村落,村口的那个破庙早已消失不见,变成一块农田,上面正生长着庄家,
我指了指那方位:“这里之前有个破庙,我中了阴阳蛊之后,误打误撞进入破庙里面,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灵,灵遭人算计,魂魄藏身在此处破庙之中,以吸食破庙的阴气和怨气为生,”
萧缈道:“是女婴的阴气和怨气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很多剩下女婴的家庭,都会把孩子丢在这里,任由孩子啼哭,活活饿死在这里,活着被野狗啃食,”
我沉思了一会,小声道:“是这样子的,可能现在好多了,大家的思想应该会开放一些吧,现在,女孩和男孩应该都是一样的地位,不会再有重男轻女的现象了吧,”
萧缈摇摇头:“我看未必,几千年的传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改变,这村子里的女孩,可能依旧是从属品,依旧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吧,这一路走下来,很多稚气未脱的女孩子,怀中却抱着婴孩,应该是早早嫁人的缘故,”
当初萧缈是父母捡回来,目的就是所谓的“续命”,后来证明这不过是麻若男的一个诡计而已,可这一点已经说明,在中国大部分的农村里,女孩子都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真正地自由过,也没有真正的安全过,
她们在宗族男权的农村里,从一出生,就处于不公平的地位,她们没有财产继承权,她们的名字也不能记入族谱,她们受教育的机会远远低于男孩子,她们的婚姻也常常无法自己决定,她们懵懵懂懂地生活在农村,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活得多么地不自由,
我无法反驳萧缈的话:“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无法反驳,只希望这一切都会慢慢地变化,更多的女孩子拥有走出去学习接受教育的权利,拥有改变自身地位的勇气,也希望”
萧缈打断我的话,道:“过了二十五岁的女子,若是不嫁人,她身边就会有很多张嘴巴叽里咕噜地闹个不停,说个不停,整个社会就是很操蛋的,依我看,这世上的女子都不嫁人,那才好,像宋老三这种老光棍,竟然有人要替他冥婚,”
我道:“好了,宋老三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去想了,总之,一切都过去了,”当年萧缈出事后,麻若男把萧缈卖给宋家,给宋老三配冥婚,这事情对萧缈来说,始终会有心结,
说话之间,太阳落下山,昏来临,我们也到达了村落,泥泞的道路也被水泥路取代,路边还种上柳树,春风吹动,柳枝随风摇摆,
进入村子的时候,已是炊烟袅袅,正是下午做饭的时候,我和萧缈走到那个院子前,木门已经紧闭,院子早已落败,和旁边高大的小洋房相比,这间土砖房有些格格不入,
屋顶上砖瓦已经破败,窗户上的玻璃早已破烂不堪了,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一样,此刻正是下午吃饭的时间,家中怎么会没有人呢,
我走上前,用力推了木门,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根本就没有人,屋内更传出一声响动,屋檐边上的一块瓦片落在地上,一只野猫喵喵地跑过,
我喊道:“爸妈,我回来了,”喊了两声,根本就没有人答应,
这时,隔壁有个十多岁的男孩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从对面院子里探出脑袋:“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啊,”
萧缈笑道:“小娃娃,这家人呢,”
男孩眼珠子溜溜转动:“奶奶告诉我,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想,他们可能是住在山上了,”
住在山上,那是葬在山上了,
我呆了一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行泪水不受控制落下,当年负气离开,再回来已经阴阳两隔,真是造化弄人啊,不管出入什么原因,我萧寒注定是个不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