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刚刚站定,他们已经齐齐跪倒在地,道:“武惠妃祸国殃民,请陛下诛武惠妃以谢天下。”
李隆基道:“诛杀武惠妃?为什么?尔等以为越王崔耕割据岭南道,并非乱臣贼子吗?”
士卒们却正面不回答,依旧齐声道:“武惠妃祸国殃民,请陛下诛武惠妃以谢天下。”
李隆基没办法,深吸了一口气,道:“即便越王不当杀,但惠妃身份尊贵,不应横死。朕将她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宫,也就是了。”
士子们依旧不依不饶道:“武惠妃祸国殃民,请陛下诛武惠妃以谢天下。”
李隆基又道:“惠妃与众爱卿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不如看在朕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吧。”
这回士卒们却不再回答,一阵沉默,冷冷地看着他。
陈玄礼道:“陛下,现在众怒难犯,形势十分危急,您快快做出决断啊。”
言毕,跪倒在李隆基面前,连连叩头,血流满面。
王也在一旁劝道:“现在陛下的安危,还要靠军士们保护,您又何必因为一女子,得罪士卒们呢?若是士卒失去控制,别说惠妃娘娘了,就是陛下您”
李隆基缓缓点头,道:“士卒们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且容朕细思之。”
他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身形佝偻,缓缓的回到御帐。
楚天白“噗通”一声,跪倒在李隆基的面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道:“陛下,您不能杀惠妃娘娘啊!奴奴婢愿代惠妃娘娘一死啊。”
“你死了有什么用?士卒们还是饶不了惠妃。”李隆基没好气儿地道。
武惠妃花容惨淡,道:“陛下,现在真的事不可为了吗?”
李隆基叹了口气,艰难道:“爱妃,朕对不起你,你自行了断吧。”
“不,我不想死!我才不要自尽呢!”
武惠妃状若疯狂,手舞足蹈,往门外跑去。
陈玄礼一使眼色,顿时有两个粗壮婆子上去,把武惠妃制住。不理她的惨号,将她往另一个帐篷内拖去。
李隆基见状,两行泪珠顺着腮边滚滚而落,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楚天白却大叫一声“我我跟你们拼了”,抽出一把宝剑,往武惠妃的方向跑去。
陈玄礼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呵斥道:“死宦官!老实点儿,你在这添什么乱?还嫌陛下不够烦的吗?”
李隆基沙哑着嗓子,道:“莫难为他,他是忠臣啊。”
那言外之意就是,陈玄礼不怎么忠了。
陈玄礼面色微微一变,没敢搭茬。
李隆基来到楚天白的面前,道:“临危节乃现,板荡识忠良。朕现在才知道,谁最忠于朕啊。楚天白,你以后就是朕的大内总管了。”
“陛下啊”
楚天白痛哭出声。
这时候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轻声道:“陛下,娘娘已然仙去了,她走得甚是安详,没什么痛苦。”
李隆基尽管明知她是在说谎,但还是愿意相信,道:“那朕就放心了,你们几个差事办得好,都赏十两金子。呃陈玄礼、王、房,你们带人去瞻仰一下惠妃的遗容吧。”
这就是让他们去验验尸,以安他们的心。
要不然,若他们怀疑武惠妃是假死的话,能睡安稳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造反了。
“遵旨。”
三人不敢大意,径自去验尸。然后又一齐出来,向士卒们宣布了武惠妃已死的消息。
该死的都死了,士卒们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不禁一阵阵后怕。
李隆基尽管心中悲伤之极,还得顾全大局,亲自到各营对士卒们温言抚慰。
好不容易,军士们的士气恢复了一些,大军起行,终于在当日下午,来到固原城外。
固原城不大,只有几千户人家。但对于李隆基来说,这已经算一根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