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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长兄萧靖    萧七桐的母亲祝琇莹,是萧成的第一任妻子。  她产下萧七桐后,便重病去了。    萧成倒也没有薄情到,发妻一去,便迎娶了新夫人进门。  毕竟萧家敢干,那祝家还不肯呢。  于是萧成便认了个义子,说将来百年后,也算有人摔丧盆捧牌位。    这个义子,便是如今的萧家大公子,萧靖。    萧靖常跟在萧成左右,也学了几分萧成的威势。  府中下人莫有不畏惧这位大公子的。  乐桃便怕极了她。    待马车回了府,乐桃便忍不住道:“大公子怕是在等咱们呢。”  萧七桐的眉头都不带动一下,她抬起手,冲一个小丫头勾了勾。那小丫头有些怕萧七桐,颤巍巍地走过来了。    萧七桐扶着她的手,道:“吩咐人去打了热水来,再铺好床。我沐浴后要先睡上一觉。”  乐桃呆了呆。  她以为姑娘肯回来,该是作好了向老爷示弱的准备。  可,可姑娘怎么还惦记着先睡一觉呢?    萧七桐并未对乐桃作解释,她将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倚在了那小丫头的身上。  如此步履缓缓地回到了她平日住的小院儿。    府中不少人都知晓,这次萧七桐怕是要吃大亏了。  但他们到底是下人,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着违抗萧七桐的命令。  于是真吩咐了下去,烧热水、铺新床。    约莫半个时辰后,萧七桐终于躺进了被窝里。    乐桃小心地合上屋门,愁容满面地转过身去。  却见有道身影正站在檐下,那身影高大英武,惊得乐桃一顿,唤了声:“大公子……”  “妹妹睡下了?”萧靖问。  乐桃小心地点着头:“姑娘今日天不亮便上山去了,在寺里头倚着栏杆还睡着了。想来困得厉害。”    “那便等她歇息好了,我再来瞧她。”萧靖绝口不提萧成的态度,转身便走了。  乐桃瞧着他的身影远了,忙抬手拍了拍胸口。  随即自个儿搬了个绣凳放在门口,坐在上头便守了起来。  如此若有人闯来,她倒也好赶紧进门唤醒姑娘。    萧七桐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但她从未这样的安稳过,当睁开双眼,瞥见床帐顶的确是熟悉的大片芙蓉绣纹。  她才确认,自己的确是重生了。    萧七桐起了床,将丫鬟叫进来,伺候着自己洗漱、梳妆,又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  她本就生得纤弱,面上又是瓷光般的白。  立在那儿,便无端让人心生怜惜之感。    乐桃瞧了她的模样,不由暗暗感叹。  想来老爷见了姑娘弱不禁风的模样,也该要将火气收敛一二的。    “走罢。去见父亲。”萧七桐淡淡道。  乐桃瞧了瞧她,不知为何,乐桃心中总觉得,自寺庙中走了这一遭,姑娘似乎并不将萧家上下瞧在眼里了。    萧七桐带了乐桃并另一个小丫头,往正厅去了。  萧成并不在。  他在处理政务。    于这个男人来说。  哪怕那继室曾经百般得了他的宠爱,如今没了,也不能唤起他半点的伤感与悲痛。    萧七桐早习惯了男人的做派,因而并不觉惊讶。    “妹妹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厅中响起。  萧七桐抬眸看去。  原来萧成不在,萧靖却是在的。    萧七桐盯着他看了会儿,却没叫人。  她同这个义兄的关系并不亲近。  萧靖年长她近十岁,自然没兴致陪着年幼的还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顽,而萧七桐那时失了母亲,又不得父亲的爱护看照,便也瞧萧靖不顺眼。  更何况,正是打认了这个义子后,祝家便多觉愧疚,于是将祝琇莹的表妹程敏月说给了萧成作继室。    程敏月一过门,萧七桐的日子便难过起来了。  她又哪里喜欢得起来这个义兄呢?    “这些日子府上都顾着料理母亲的后事,冷落了你,你能想通,从山上下来。是好事。”萧靖开口,口吻间颇有几分萧成的味道。  说罢,他拍了拍手。  丫鬟端了碗红枣羹送到萧七桐的手边。  萧七桐没动。    她觉得有点奇怪。  上辈子,她在佛光寺里并未遇着安王江舜。  同样的,她也没有再回到萧家,自然也就不会和萧靖说上话。萧靖与萧家的姊妹关系都不亲近,要他记得吩咐丫鬟给自己做羹吃,实在比登天还要难。    见萧七桐不去接,萧靖也并未生气。  他用一成不变的语调道:“小侯爷之事,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萧靖话音才刚落下,便听见一声讥笑:“萧七桐克死母亲,得了个丧门星的名头,于是遭宁小侯爷退了亲。如今满京城都知道这桩事,外头嘲讽的话都说了一箩筐了。她一人坏了名声也就罢了,还带连了府中一众姐妹。大哥怎能让她莫要放在心上?”    这声音略有些尖利。  萧七桐听着实在耳熟。  毕竟这道嗓音,从前总在耳边咒骂她,早该随她那早死的娘,一并去了!    萧七桐扭过头,朝对方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衫裙的年轻女孩儿,由丫鬟扶着手臂,斜斜倚在门槛处。  只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姿态,由萧七桐做来,自然叫人心生怜惜。  而由她做来,却叫人觉得有东施效颦之嫌。  毕竟女孩儿的五官虽然算得上标志,容貌却实在不及萧七桐一分。    “是你呀。”萧七桐淡淡道。  女孩儿本能地缩了缩左脚,身子往后倾去,像是又憎恨萧七桐,却又惧怕萧七桐。    萧七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胆儿真小。”  女孩儿面上青红一面,她掐住了丫鬟的手腕,好像能借此从中汲取力量似的。随后才听见她尖声道:“萧七桐!你知道如今外头怎么传你吗?说你的心肝儿黑得很。是个母夜叉!按我说,你就应当去做剃了发做姑子才好。如今回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小侯爷退了你的亲,又哪里有人再肯娶你呢?”    “那有什么关系。”萧七桐盯着她,屈了屈手指,一指她长裙下掩住的腿脚:“也没有谁愿意娶一个跛子呀。”  “你!”萧咏兰心胸小、心眼也浅,此时叫萧七桐一堵,反倒自己脸色变得更厉害,当即拼命地往后缩脚,想要藏起来。    庶姐萧咏兰,萧成的通房丫鬟所出。  萧成当年为娶祝家的姑娘,正妻进门前丫鬟有了孕自然不光彩,于是萧咏兰险些被溺死在水里。后头萧咏兰从她母亲口中得知此事,倒是不曾怨怼父亲萧成,反而瞧萧七桐母女不顺眼。  萧七桐的母亲早亡,萧咏兰便以为得意日子来了。她年纪大,身子骨强健。而萧七桐身形瘦小,因母亲早亡并不爱与人来往言语。萧咏兰便总暗地里坑害她。    将她推进水里。  玩耍时失手打了她。  更甚至将萧七桐母亲的遗物扔上树枝,哄骗萧七桐去爬树,好叫她摔下来。    萧咏兰乃是庶出,按理自然不该如此无礼。  但萧成从不管后院之事。  程敏月过门前,此事便是交由老夫人来管,老夫人不喜祝琇莹,连带也不喜萧七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程敏月过门后,萧咏兰百般讨好这位继母,反倒和程敏月形成了一致同盟。二人合起来,克扣萧七桐的用度,又整日欺侮她。    不过如今再回想种种。  倒如梦一般了。    萧七桐敛起目光,这才接过了那碗红枣羹。  问:“这是大哥命人熬给我吃的?”  萧靖皱着眉,本欲斥责萧咏兰的不守规矩,此时听了萧七桐的问话,便先扭头应了声:“是。”  萧七桐用调羹搅动着红枣羹,仿佛不经意地道:“还是大哥命人送来的这红枣羹用料足。”  萧七桐的身子气血亏,所以常吃红枣枸杞等物。    萧靖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对。  “从前用的是什么料?”  “从前用的是宁州的枣子,那枣子颜色更深些,味涩些。”  萧靖面色微沉:“我知晓了。”    萧咏兰脸色微变,忙出声道:“萧七桐,我也不与你斗嘴。老夫人让我来问你,你既回了府,今日为何不与老夫人请安去?”  一旁的萧靖也皱了下眉,显然不认同萧七桐的做法。  毕竟在当今,万事以孝当先。    一旁的乐桃腿都软了。  光是见着萧靖她就吓得不行了,更莫说此时搬出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掌管后宅多年,手段实在吓人。    萧七桐却不急不缓地道:“我身子骨弱,不知哪日就要跟着我那早死的娘去了。便不去老夫人跟前添晦气了。”  萧咏兰面上又白了。  这话是她说过的。  只是那时,只有她、萧七桐与已经死了的程敏月在场。    萧七桐从前性情偏激,憎恨萧府上下。  因而并不爱将这些话往外说,只是自己吞咽下去。  那会儿萧咏兰可开心了。  她就想瞧萧七桐将自己憋得吐血,却还不能与外人道起的模样。    可如今……  如今她怎么就说了呢?    萧七桐吃了两口那红枣羹,便瞧向萧靖道:“我身子乏得很,便不与兄长说话了。”  萧靖知晓她被退亲一事,折磨得瘦了许多。  便点了头:“去罢。”    萧咏兰咬牙出声:“大哥!老夫人要见她……”  “老夫人近来身子骨也不大好,还是避着些好。”  萧咏兰呆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就这样便结束了?  萧七桐克死了母亲啊!  她更害自己瘸了啊!  父亲为何……没有立时责罚她?    她原本还指着老夫人罚了萧七桐,毕竟近来外头的流言,可是将整个萧家的名声都坏了,这是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事。  可现在萧七桐不去,她又不敢越过萧靖去抓人。  她一个庶小姐,平日里只仗了老夫人的疼爱,与程敏月的势,方才能欺侮萧七桐。  而如今程敏月已经没了,老夫人又不会作出大动干戈的事,她手底下无可用之人,又能如何?    *****  江舜在佛光寺中住了几日,待回到皇城中,宣正帝便急忙将他召了过去。  “怎么好好的,想到去寺里住几日?”宣正帝问他。  “做了个梦。”江舜一笑,“说来倒也奇妙,这梦里有个声音与儿臣说,儿臣将在佛光寺中,遇着意中人。”    宣正帝只当他讲笑话听呢,便问:“那可遇见了?”  谁晓得江舜微微抬起头来,露出那张俊美的面庞:“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