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繁华的街道,交相辉映的霓虹在弥漫的夜色里糅杂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头顶是阴沉的天空,周围是神色匆匆的零星路人。 李尔落站在马路对面,看着眼前的公寓。 如果他在家,她就给他一个自己已经在脑海里彩排了99遍的远跨重洋的大大的暖暖的拥抱。 如果他不在家,她就戴上围裙,做几道他最爱吃的菜,再点上几根蜡烛,给他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无论是哪一种,你都得沉溺在本姑娘的柔情似水里。” 李姑娘嘴角扬起的笑,嚣张。 她穿过马路,只是左脚刚迈出去,右脚还没来得及跟上,就看见了那个她心心念念镌刻在心脏上的身影。 按照剧本,她本应该冲上去给他一个自己已经在脑海里彩排了99遍的远跨重洋的大大的暖暖的拥抱。 但是,他身边站着另一个人。 女人。 本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她的存在让她不安的心再次提起,此时空气里充斥的不是氧气,而是一根根锋利的刺,每呼吸一口,都扎的她生疼。 然而李尔落神情却愈发平静。 腿好像不是自己的,只是潜意识的跟着他们走,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看见什么。 李尔落安静的跟着他们穿过最外面邻着街区的公寓,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里面他住的那一栋楼下。 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他们说的中文,安静的能看见那个亚裔女人的手挽上他的手臂。 李尔落抬起手揉了一下眼。 嗯,戴着隐形呢,没看错。 此刻,李尔落只想快步上前狠狠地甩开那个女人的手,再给她一个不用彩排就能发挥的淋漓尽致的耳光。 理智算什么东西! 我的男人,你不能碰! 但是,在看见林景侧脸的笑容时,她一步都迈不开了,像是被锤子一下一下钉在原地,连灵魂似乎都被锁住不得动弹。 眼看着他们一起走进电梯里,心可真是疼的厉害,她苦笑。 “林景。” 很轻。 有爱恋,有愤怒,有委屈,有骄傲,有不舍,有决绝……全都在这声低语里,多年的感情也都凝在这声林景里。 林景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向后转过身,却什么都没看见,又继续向前走,进了电梯里。 有时候,一转身就是错过了。 而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呵,当年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的人怎么如今站在眼前都看不见了,是天太黑了吗?还是衣服太暗了。” 她抬头,路灯如昼;她低头,衣服如雪。 这下连苦笑都没有力气,她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他的房子灯亮了。 “本来现在应该在做烛光晚餐的。” “林景。” 她今年20岁,也认识了林景20年。 20年,她放不下。 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如今她所有的回忆,每一帧、每一秒、每一个片段都和他丝丝缠绕,难舍难分。 林景不是她的命,是她的骨头和血液。 如果林景离开她了,她可能真的会经历抽筋剥骨的痛,然后只剩奄奄一息的苟延残喘。 “林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淡淡的语调,在空气里瞬息便消散的不见踪影。 晚上8点钟的纽约,零下十度的夜晚,天空飘着大雪,很应景。 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紧紧揪着她心脏,她真想接。 但是,她不能,她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质问、想要撒娇、想让他下来抱抱她…… 毕竟,过几天是她的生日,她这次是打算来献身的。 呵,这样的自己,没有一点胜算能够抵挡住电话那头的声音,那是她的毒|药亦是解药。 她没有一点胜算。 李尔落站着,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只是抬头用通红充血的眼睛看着他住的地方。 暖黄的灯光透过冰冷的玻璃,再穿过肃杀的空气,到达她面前已经结成了冰凌,刀刀刺骨,阵阵锥心。 她的心随着夜的寒冷更加冷却,支离破碎的心随着夜的加深更加破碎。 我从伦敦飞过来不是要看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我,只是想亲口说一声圣诞快乐…… 很难吗? 所有的不甘都化为站着的执着,所有的希望也都随着黑夜沦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看了看时间,早晨六点,时针已经不紧不慢的快要转一圈了。 她在楼下站了一夜。 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很轻,但是此刻她却感觉要把自己压倒了。 白色的羽绒服和雪景融为一体,眼睫毛也挂着冰霜,四肢僵硬动弹不了,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只知道,那个女人一夜都没有出来。 这一瞬间,她的意识轰然崩塌,她多年的爱情此刻化作高山上的雪崩,化作汹涌的海面,重重的向她砸下,毫不留情的把她淹没。 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地面,在黑暗淹没她之前,她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吝啬。 “我不能呼吸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