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怎么样?”吴大尉急忙的跑过去,随着救援车打开,被担架抬下来的伤员,是之前和宋清柔同车的战友,以及后来和云少宁同行的医生。
抛开两人不算,还有三名战友下落不明。
去寻找的支队长,把搜救路线、区域和基本情况报告了一遍,拧眉说,“大尉,已经三天三夜了。”
黄金营救是72小时,可在高温沙漠中,就算不打折,也得缩减。
再加上其他因素,生还的几率很悬。
对于这一点,吴大尉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他埋头研究着地图。
片刻沉默后,黑着脸说,“不管几天几夜,生要见人,死要死尸,再有和其他驻守苏丹的维护陪队求救,请他们也一起帮忙!”
这样的命令一出,救援车辆很快再次出发。
彼时炙热的阳光,正焦烤着暴雨过后的大地,有阵阵的恶臭时不时的散发。
驻扎苏丹的各国维和站,收到消息后,很快也派了人手。
吴大尉更是把维和站安排后,随车前往。
站在人烟稀少的戈壁外围,老吴作了最新部署:为避免有遗漏,在进戈壁前,先派几支小队,统一了区域,以地毯式前进。
剩余的其他国家的几支救援队,负责询问生活在沙漠周边的游牧民,以及戈壁外围的空中援救。
与此同时,基地那边有伤员清醒过来。
在范围缩小和人员加快的前提下,黄昏前,又找到一名晕厥的伤员。
综合伤员所提供的大体方向,吴大尉很快推测出云少宁有可能去的地方,还有宋清柔车子失事后,有可能被劲风卷到了什么地方。
一时间,偌大的沙漠,进去援救的人员再次调整了方位
傍晚时分,阳光洒满了整片沙漠,最容易在高温后,产生海市蜃楼的幻楼。
宋清柔趴在骆驼背上,颠簸中,仿佛又回到了带大尉回海城的那年。
微风吹着湖面,波光粼粼的,别说是水,各式各样解渴的水果和冰淇淋,就摆在河对岸的太阳伞下的餐桌上,等着她过去品尝。
溃散的意识中,她奄奄一息的咽了咽口水,两眼直直的盯着幻境。
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在不停的叫她:清柔,清柔
这是谁?
很明显不是大尉的声音,记忆里,他声线晴朗,幽谷,像大提琴一样悦耳。而一遍遍叫她的声音,却沙哑干涩,好像几百年不喝水一样,嘶哑的很。
就这样,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如梦似真
宋清柔再醒过来,除了全身酸软,再加上火烧火燎的嗓子,抬手她想看看在哪,身旁的人可能留意到她醒了,立马说,“小宋,你醒了!”
宋清柔还有点迷糊,“老吴?”
她不怎么确定,只因为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她清柔,清柔,清柔
那个声音是谁?
名字还没叫出来,泪水已经跟着滑落。
宋清柔这样虚弱的一面,是老吴和其他战友不曾见过的。
老吴在她视线上方,摆了摆手,“小宋,你能不能看见?我是老吴啊!”
宋清柔,“”是老吴,所以她安全的,健康的,回到了维和站,那么他呢?
那只呆子去了哪?
一旁有战友猜到她的意图,刚要开口,被老吴给制止。
老吴说,“小宋啊,救援队发现你的时候,差一点啊,你当时呼吸特别微弱,几次抢救,这才把你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啊,你好好休息,回国的专机这两天就过来,祖国等我们一起参加阅兵,上级领导还给我们嘉奖,好好休息哈。”
说完,一个、两个、三个的全部离开。
一副生怕她会问什么的架势,越是这样,越让宋清柔恐慌。
因为起身太猛,她噗通一声,滚在了地上,倒也没喊,因为肯定会有人过来照顾她。
宋清柔猜的不错,马上有两名护士过来。
将她弄到床上,重新扎针,然后又帮她擦脸、洗后,除了有关云少宁的消息,其他基本上有求必应。
宋清柔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老吴下了封口令!
凭什么?
当她是算什么?
手背针尖一扯,药水袋砸门,下秒脸盆、各种用具,只要她能捞到的,全部丢。
虽然一句话没说,却用行动来表达着,只要不告诉她,云少宁的情况,那么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一个个的,都当她好哄,是不是?
就这样,第三天下午,维和站已经没有人再能顶住她的泼辣。
老吴硬着头皮,刚走进来,立马一只鞋子朝脸上砸,吓得随时的战友们,频频啧嘴:也就是这位,敢给最高指挥官摔脸子!
“小宋!”老吴端着脸,进门。
那意思是让她收敛收敛,谁知道宋清柔看也不看的,又将另只鞋子砸过去。
所瞄准的部位,正是老吴的鼻梁:既然有本事瞒她,那就应该承担一切,谁要他这样做的?
其实老吴初衷也是为宋清柔好。
要他怎么说出,派了那么多维和部位,依旧没找到云少宁的话?
四目相对的一瞬,宋清柔靠在床边,眯着眼也不说话,扯着手背的针头,扬手那针头所对的位置,又成了老吴的鼻梁了。
唉哟,老吴刚躲了两只鞋,又来了针,恐怕再不交待清楚,等待他的就成了刀子。
“咳咳,清柔啊,你是进过沙漠的人,你该理解想要在沙漠里找人,谈何容易啊,再说有时间摆在这里,发现你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老吴叹气,把那天寻找的情况又说了说。
除去云少宁没有音讯之外,还有两名战友,也失去消息。
听到这样的答案,宋清柔鼻翼动了动,有哭的冲动却没哭,只是生新跌回病床,瞭望着那扇窗。
耳边好像有人不停的在叫她,还有那句:
这双眼睛,孤单了太久,它不远万里而来,只想见想见的人,想看看想见的人,是不是真幸福。
你会给这双眼机会,让它一直看着,幸福的你吗?
祖国阅兵在十月一。
三天后,也就是九月底,维和站来了新人前来接替。
同时,他们这批为期18个月的维和兵,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除了人群里,有三名战友捧着,两份用国旗包裹的盒子,以及一份孤零零的,只有一只菊花的盒子。
三名礼兵,前两名带国旗的,无疑是那两名不知下落的战友。
而随后的那个,却是她认识了年呆瓜。
有生之年,宋清柔没想过,会再遇儿时的伙伴,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原来,早在她五岁的那年,就认识了九岁的云少宁。
当真没侮辱了,她取的名字:呆子,呆瓜,真是个闷葫芦。
如果不是这次,都不知道,他能把这个秘密封存多久。
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盒子,宋清柔说,“给我吧。”
因为他不是兵,没有军籍,即便为此奉献了生命,也没有先前那两名荣耀,这一点她理解。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既然为他争取不了英雄的荣耀,那就由她带他回国吧:姓云的,这一生,我欠你一条命。
专机升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再落地到达了久违的祖国帝都。
在这里,没有海城的那条海河,没有相熟的亲朋好友,有的是最隆重的欢迎。
有一束束的鲜花和锦旗,随着他们步出机场,纷纷前来送献。
宋清柔很清楚,她心里有云少宁,可不是因为爱。也说不为什么,自己就是高兴不起来,谈不上撕心裂肺,却有淡淡的被悲伤一直笼罩在周身。
能参加阅兵仪式,无疑是每个兵的骄傲和荣耀。
参加典礼前一天,她找上了老吴已经成了少校的老吴。
决定转业,是她近几天以来,一直思考的事,并不是一时冲动,云少宁没发生意外之前,她誓言要替少尉那份一起活,要代他贡献一份力量。
现在忽然好累好累,不想再奔波。
仿佛以往那个喜欢满世界跑,对什么都满充了好奇的女人,一下子成了云少宁。
像他一样不满追求刺激,喜欢安定,过着呆呆的日子。
对于她这样的选择,老吴特别的惋惜,也了解她说一不二的性子,只问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她手指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敲打着属于云少宁的盒子,“或许会带着它,随便走一走,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她知道,他喜欢这片土地。
温润如阳的他,喜欢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带着它,看尽世间的繁华和幸福,或许是她剩余的方向。
呆鹅,你喜欢吗?
翌日,正好是周一,国庆节。
全国上下,除了观看阅兵就是出游。
前者宋清柔没有多大的兴致,参与了后者,出游。
她没换背包,还是用的云少宁之前挂在骆驼身上的那个。
背里也没什么杂物,两瓶水,几代压缩饼干,外加一个精巧的木盒,盒子边框正中间,贴着一张彩色的一寸照片。
是她在他护照上,撕下来的。
一路走走停停,从长城到了天安门,最后辗转又到了峨眉山。
中间她有想过回海城,却又不知道该找谁,该说些什么,于是带着这样贴身的物品,继续朝下一个目的地出发那是少尉家乡。
一座抗战根据地的老区。
莫名的,不知道是她太敏感,还是职业使然,总感觉有人远远的跟着她。
鬼魂这一说,宋清柔并不相信。
这天傍晚,找好旅社,她同样带了背包,听说前面有条老街,街里有各种各样的小吃。
她嘴馋,打算过去转转。
老区人们很好客,宋清柔没打出租车,选择了那种脚蹬三轮。
夜晚有风徐徐吹来,轻佛着面部,暖暖的。
也正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