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瀚被他晃得头晕目眩,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禁有些畏缩起来,之前反抗父亲的那种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在此刻烟消云散。他承担起了父亲喷洒的怒火,然而他也无法反驳。因为如若继续开口反驳,那么父亲的反应会更加厉害。
萧一统突然撒开了自己的手,他走向崖前,闭了闭眼,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告诉我,是谁?”
萧瀚不敢太大声说话:“是,是章十弦。”
萧一统眼睛一眯,他知道这只是个对自己的家警告,对方肯定十分了解活死人的运作方式才会给他好心留了三四个,这让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不过时间却要稍稍延后了。
无奈之下,一切只能重来。萧一统收起了颓唐的表情,转过身来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地方,萧瀚静静坐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多年来的信仰直接崩塌了。明明父亲深居简出,已经快退隐江湖,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也都是不能怀有贰心,可揭开一切虚伪的装扮,父亲怀得其实是狼子野心,而对自己的教导也都是处在不被暴露、只为伪装的基础上。萧瀚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有时会检查自己的功课,他每次对答如流,可父亲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他终于懂了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
那是故作姿态、洋洋得意,并且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笑容。如今回想起来,萧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原来父亲在那时就开始策划谋反了。但萧瀚清楚地知道,一旦父亲发动战争,那么百年的家族基业都会毁于一旦,他必须要设法阻止。
另一旁,章十弦也才刚刚回到皇帝身旁。
“你母亲如何了?”宋泽宇问道。
章十弦行了一礼:“回皇上的话,母亲现在病情已经稳定,奴才这才赶着回来。”
宋泽宇点点头,并未深问。其实很久没有听章十弦说起过自己的家人了,结果前几天他突然提起母亲的病症,这才给他批了几天的假,让他回家帮忙照顾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言仁的葬礼让宋泽宇很是发愁,明明是个皇子,可他不想办得铺张,可这样的葬礼又让宋泽宇觉得对不住他。现在的皇帝只一心期盼怜儿所怀的孩子是个男孩了。怜儿也升了位份,成为了欣嫔,从一个小小的宫女一路混到嫔妃,这样的手段可不是人人都有。
欣嫔活得也更加小心,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后宫中的眼中钉,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所有的人都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的肚子,而自己的孩子将是太子位置定夺的关键。
萧家就此安分了下来,当然章十弦内心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一旦萧家抓住机会,就会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宋家。西北的动乱还在继续,可朝廷上再没有人主动请缨了。
难不成真要让他们反了?宋泽宇在朝廷上大发雷霆,众朝臣也只是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见此情景,宋泽宇的心凉了一半,他忽然意识到,这里的人都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