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宋泽宇在不久后也知道了金国输送军粮的事情,他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立刻寻找可以抵抗金军的将军。虽然范吉生不赞成此事,费莫生还是自告奋勇地毛遂自荐。毕竟,这朝堂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作战经验丰富的领军了。
所有的大臣都知道,此事让两国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从金国回来的人也告知皇帝,说金国对于和亲一事并无太多的尊敬,虽然尽书公主的出嫁让宋家的人喜笑颜开,以为就此会和平相处,可国王对金国的百姓说这是宋家死缠烂打得来的婚姻,大家对此自然心怀不满。这则消息更是让宋泽宇的不满雪上加霜。
直到费莫生接手之后,他才了解到原来宋家的禁军已然是这么不堪,如同摆在会客厅的瓷器,精美但不堪把玩,轻轻一碰便碎得体无完肤。费莫生承认,自己是抱有私心的,他想就此机会,一举拿下大将军的地位,随后他便有了地位和权力将云府彻底地踩在脚下。
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又传入了京都,那就是皇帝的三皇子在外出历练时被流民所截杀,现在人已经没了。一时间,朝廷里充满了心惊胆战的氛围。
宋泽宇得知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仿佛宋言仁的死亡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一个原本神采奕奕、目光炯炯的老人,在一天过后,就如同一棵腐朽的木头。所有人面带沉痛,而这种颓靡之气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都,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沉寂。不是因为皇子的死亡,而是因为他们的继承之位岌岌可危。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虽然调查令早已下发,可反馈回来的消息却甚少。那些仆人和士兵的死亡伤口都非常干净利落,不像是寻常的难民所致,倒像是训练有素的组织进行的一次单方面的杀戮。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宋泽宇的儿子活了二十多年就不得善终,最后连个尸骨也没有保存下来,他把所有结果归咎于了上天。夜深人静之时,宋泽宇立于大殿之上,冷月高高悬挂,对人世漠不关心,他的眼睛描摹着金黄的装饰,龙纹栩栩如生,祥云环绕。可笑的是,他竟以为自己真的是真龙天子。宋泽宇这沐浴在高高在上环境中的头脑也终于清醒,他发现即使自己君临天下,有些事情也不能左右。死亡的镰刀在每个人头上高高举起,最终什么时候落下谁也不知道。
宋言仁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上上下下都很恐慌,难道最后的最后,只有一座衣冠冢等着大家去悼念?
宋泽宇很后悔,不管他再怎么对宋言仁冷淡,那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血脉相连,亲人的死亡也只能让他无声凝噎。
所有人对于未来都很担忧,而这种担忧连带着也传入了民间的百姓。
他们只能在入狱的大皇子,眼盲的四皇子,还有一个看起来似乎叛国的五皇子,宋泽宇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猢狲离散,这一片狼狈的局面,竟然无可奈何。
战前的暴风雨的平静肆虐在全国上下,京都的各个阶层的人开始了囤积粮食的疯狂举动,这一度导致了京都物价高涨,粮食的价格已让普通百姓望而却步,这样的混乱局面让宋泽宇更加头疼。
不得已下,他只好打开国仓,放出粮食以来平息物价。这场闹剧让所有的官员提起了警惕,因为他们刚刚经历一场饥饿人民的暴动,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人民的力量,那是一种带着不可抵抗的拼上全力的力量。
宋泽宇之后又派出了几个密探,而这次也终于有了消息。是神星教干的,他们跋涉万里在四处游说,讲述现在的官府是多么得腐败和糜烂,所有的官员协同一心,在剥削百姓的路上愈走愈远。而他们讲演也终于起了作用,很多民众都加入了他们的组织,成为神星教的一员,他们不需要做出什么贡献,只需要虔诚地对待那夜空中最亮的一颗神星,那是神明的指引和化身,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的生活。
宋泽宇还得知是为首的教领是薛宝田,副主教是傅怀森,这些人杀掉宋言仁是为了献祭,让神明更好地保佑他们。
听完这些报告,宋泽宇只冷笑一声:“谁保佑都没用!”
他想去派兵镇压,又怕金国趁虚而入,自己不好调兵,一时之间,他进退两难。但宋泽宇终归是一国之君,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抛弃整个国家。
世事无常,前一阵子齐贵妃还在萧皇后面前耍脸子,做得那叫一个趾高气扬,不止连请安都停了,更甚得是她截去了内务府给皇后送去的一些补品。齐贵妃早就知道,内务府的太监是皇后的人,时不时就会给那边送去一些东西。这次,齐贵妃总算逮着机会,狠狠地教训了一番那个小太监,甚至把他送去了慎刑司。皇后对此毫无办法,失去了她自己的太子,就如同折了一根翅膀,她不能在后宫之中毫无忌惮了。
可自从齐贵妃得知自己的儿子因为历练而死,天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形容枯槁,之前的那种傲慢的神态也不见了,原本她只是嘲笑萧皇后的儿子不中用,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这回却是轮到了自己。原以为,此次历练回来就可加封太子,自己或许就能成为最后赢家,谁料想宋言仁他竟然命陨于此。她大哭不止,无处申冤,毕竟皇帝始终是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就是他下令,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宋泽宇这几日也总是让太监往齐贵妃的住所送东西,却并不来瞧她,看到齐贵妃的那副容貌,他不由得总想起那死去的儿子,那双眼睛最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