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坐在沙发上,摸到刚买的烟点了一支。
“你说,我听着,可你千万别再问我的私事,也别跟我说什么人生的大道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他转身走过去,皱着眉抬手就去夺她手里的烟,她躲了一下。
“现在是你想跟我谈,这是我家,别他妈当自己是我的长辈,我抽烟用不着你管。”
“你不是戒了吗?”他问。
她惨淡地笑了笑,面色苍白,“有的东西是心瘾,这辈子也戒不掉,恐怕死了才算是解脱。”
心瘾,戒不掉,死了才算是解脱
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心口碾着过去的,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情绪,不想对她发火,不想争吵,可看到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了。
“你说你很好,就是这么好?陆仲颜,过去这些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走过去一把夺走她唇间的烟,终于完全失控,“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
她居然还在笑,眉眼间全都是淡漠,“跟你有关系?”
说完,抬手又去摸烟。
这种所有情绪砸出去空空落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秦殊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拧眉,挣扎不开,她站起身抬起另一只手就抽了他一记耳光。
“啪!”
偌大的房间里面,那声响尤为响亮。
秦殊停了几秒,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扭着她的手腕就想制服她,她也来了火气,开始一边挣扎一边用没有被抓住的手反击,抬手一记勾拳就往他腹部招呼,被他堪堪拦截,她又准备扫腿。
这是真拿他当对手招呼了,秦殊没料到她这次打架打的这么认真,猝不及防地被勾了一下,不严重,但身体还是失衡了,连带着她的一起,两个人就往玻璃茶几上倒,他手疾眼快地抱着她挡在她身下,摔下去的一瞬,背部是钻心的痛。
茶几不堪重负地碎了大半,上面的东西叮铃哐啷地滚落一地,连同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秦殊一心护着陆仲颜,身下的玻璃渣子深深浅浅地划破衬衫嵌到了背上,刺痛的感觉袭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陆仲颜就要从他怀里挣扎开。
他恼了,将她两只手攥在一拧着在她身后,“陆仲颜,别再挑衅我。”
他的小女孩真的变成了小刺猬了,只不过,刺猬还会对亲近的人露出软肋来,而她,怕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容不得任何人亲近,包括他。
这姿势很别扭,她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挣脱不开,一抬头,唇轻轻擦过他的下巴。
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连痛都忘了,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上次这样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是在他情难自禁偷偷亲吻她的时候。
她的眼神是带着恨意的,语言是冰冷的,可是在他怀里这具身体是柔软而又带着丝丝暖意的,她挣扎间他都能感受到她胸口的绵软紧挨着他胸膛摩挲,他失神足足几秒,突然就低下头去吻上她的唇。
陆仲颜完全怔住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她唇瓣上浅尝,舌头深入进去
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他们之间第二个吻,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可是发生在这种情况下,手挣脱不开,只能扭动着身体,而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身体间她逐渐感觉到男人的某处已经紧贴她腿根抬了头。
她停了下来,秦殊已经完全失控,不知道是情,欲使然,还是这些年那些压抑至极的感情决堤,他不管不顾地顺着她白皙的脖子吻了下去,听见她的声音在头顶清冷地响起来。
“原来你想要的是这个。”
他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她。
她唇角勾了勾,“你的洁癖呢?你不介意我跟别的男唔”
他再次堵住了她的唇,挡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是到她要说什么,他不想听。
他狠狠地咬她的唇,她也不示弱地咬回来,唇齿厮磨间血腥味道弥散,不知道是谁的,良久,等他放过她的唇,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带着怒意瞪着对方。
他的身体还抵着她,那种硬实的触感其实已经让她觉得心慌了,可气势上还不能输,她咬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自己的手解脱出来,推着他胸膛便要起身,又被他拉过去一把抱在怀里。
抱住她的一刻他闷哼了一声。
背上应该是受伤了,但他现在也不想管了,心里的那个缺口疼的更厉害,他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从前她对着所有人都会竖起身上的刺,可唯独对着他那副乖顺的姿态让他无比怀念,他想找回来,可怎么都找不到了。
她还在挣扎,出口的都是些自暴自弃的话:“反正我这么脏,你也不屑于跟我做吧?那就放”
“别说了,”他手指按住她的唇,“仲颜,算我求你。”
她气息微微凌乱,听见这句话,鼻头一酸,抵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不做,让我抱抱你,就一会,你不要再推开我。”他说。
她攥紧了他衬衫的前襟,将自己的唇咬的生疼,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他问:“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他听见她哭出声音来了。
他低下头去,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来,额头挨着她的额头亲昵地蹭,然后唇印在她的眉心,吮她眼角的泪。
眼泪的涩意弥散,他心底里的痛楚无法愈合,可他知道她也疼,他知道她对孩子执念很深,更何况,她才见过那个男人
一想到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真的就没有感觉了,欲望消散了大半,他很清楚自己的毛病,那是深入骨髓的,他一直在努力地去克服,可是她却连一点儿希望都不给他。
她将他推的这样远,竖起全身的刺来,仅仅一个拥抱就要让他鲜血淋漓
他痛着她的痛,而她却在为别人而痛。
陆仲颜哭了很久才安静下来,最后是在秦殊的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
秦殊哭笑不得,有些无奈,低头看到她,眼角还有晶亮的泪珠挂着,也没了什么脾气。
她总能让他丢盔卸甲。
他忍着痛抱住她起身,将她送到卧室的床上去,这才到浴室里面脱下身上的衬衫,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背上背玻璃割出的口子。
血已经凝结了,看着有些恶心。
他折回卧室看到陆仲颜睡的还很沉,过去,将她的手机放在床头,在她前额吻了一下,然后离开,去医院处理伤口。
门被关上之后,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
她抬手摸了摸前额,刚才他离开之前亲吻的地方。
那样温柔的一个吻,温柔的让她几乎又要沦陷进去了,一次又一次,他主动靠过来,让她模糊梦与现实的界限,让她以为这世上还有人视她如珍宝,可是他也给了她足够多的失望,她不能再相信他了。
也许那吻都是一时心血来潮,也许只是男人本能使然,也许只是因为苏黎跟迟辰夫结婚了他才会这样失控
总之,她不会再天真地以为,她在他眼里是特别的。
从前的自以为是让她摔了大跟头,秦殊如此,安子遇也是如此。
她起身慢慢走到客厅去,地上的玻璃渣子已经被秦殊打扫干净,他那个人真是容不得一点脏乱的东西,她想着,痴痴笑起来。
外伤对于秦殊来说并不算什么,可以遵医嘱,几天之内伤口不能见水,这对秦殊来说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能见水,意味着不能好好洗澡,不能好好洗澡,他浑身都是不舒服的,他取了药回家的路上,心里又开始怨恨起陆仲颜来了。
为什么一定要在茶几前面打架呢!
她真是越来越野蛮了。
他拿她没办法,现在的陆仲颜就是个烫手山芋,靠近不得,可要他扔了吧,也舍不得,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接案子,思绪混乱,因为不能洗澡,也因为陆仲颜。
她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也没有再尝试去碰钉子,她去见孩子的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具体是什么呢?他怎么也猜不到,他甚至还留了个心眼把那个安子遇的电话号码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面,可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去见那男人。
那个男人会提醒他,她属于别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几天之后发生的事情,会让一切都颠覆。
他是在一周之后接到秦慕的那通电话的。
陆仲颜出事了。
那天陆仲颜跟秦慕所负责的案件里面的犯罪嫌疑人在被追捕的时候跑上了楼顶,低层,在七楼的天台,对着警察比划着刀子叫嚷。
楼下围了大堆警车,那个嫌犯眼看已经没有出路,就要跳楼,陆仲颜是在追过去想要拉住人的时候被带着下去的。
底下已经撑开了气垫,陆仲颜跟嫌犯均落在了气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陆仲颜左腿胫骨骨折,身上还有多处外伤,秦殊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刚刚结束,秦慕在病房守着。
秦殊推门进去,看到陆仲颜在床上,睡颜看起来倒是很安稳。
秦慕见他来,如获大赦,拉着他就往门口走,他不走,回头看着陆仲颜,“她怎么样了?”
“不都说了吗?死不了,这些伤养两个月就没事了。”
秦殊整个人还有些虚,听见她出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陆仲颜怎么能出事?
他要跟她说的话还没有说完的,他还有很多想跟她一起做的事情都没有做的,他甚至都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的,她怎么能出事?
到医院的路上他的腿都是软的。
陆仲颜是很讨厌,脾气糟糕又粗暴,他最讨厌的那种女人,而且她喜欢别人,还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可他不能忍受这世上没有她,也不能忍受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哭泣,他不能容忍没有她。
没有关系的,今时不同于往日,年龄已经不是问题了,不就是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了么,他可以试着去接受,他可以试试的,为了她他愿意试。
他在这一刻脑子里面才明晰起来。
秦慕把他带出病房,说:“哥,药物作用会让仲颜姐睡很久,你照顾她一下,我得去找n一趟。”
秦殊反应还有些慢,隔了几秒才回:“你你找n做什么?”
秦慕沉了口气:“n是心理医生,也许可以帮忙,仲颜姐她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