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以莲是在昏昏欲睡,几乎要趴在桌上之际被探门的人拿住的。
她昨晚在屋子里等了一夜,以为庄弩一死,衙门的人便立即会找上她,却没想到她一夜都没合眼,也没等来衙门的人。
房门被破开的瞬间,吴以莲的意识还没清醒,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秦砚之一身鸦青色的官服。
他仿佛并不在意被拿住的吴以莲,背着手带人在屋子里四处晃悠,翻着架子上的东西。
但甫一看清秦砚之的脸,吴以莲的眼睛骤然睁大,声音细微的发着颤:“王,王爷?”
秦砚之停下动作,侧身看她,嘴角勾起弧度,颇有兴致道:“怎么?夫人认得本王?”
他手里捏着本从架子上拿下来的野史,随意翻看两眼,等着吴以莲的回答。
吴以莲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半晌,才听见她发着颤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英姿,民妇三个月前在城门有幸瞻仰过。”
三个月前,正是大军回城的时候。
这说辞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秦砚之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将野史放了回去,从门人手中接过那张手帕,放在吴以莲的面前:“昨晚寻香楼的事夫人可知道了?”
吴以莲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回答,她脑子里其实早已备好各种回答,只是那些话都是预备说给前来捉拿她的衙门捕快的。
她也不是没有料想过探真门会来人,只是那也应该是在衙门里的人来查过庄弩之后,来的也不该是探门的主事。
这种命案,若非他们已经知晓庄弩与上曲的关系,不该会在第一时间便惊动探真门,更不会让探门主事亲自来拿人。
秦砚之不在意她的避而不答,屈指敲了敲手帕上那个显眼的“吴”字:“根据那名杀手的口供,夫人买凶杀夫。”
吴以莲张了张嘴:“我……”她小心抬眼观望了一眼秦砚之的神色,硬着头皮顺着准备好的说辞说下去,“我只是太恨他了。”
“是么?”秦砚之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不值钱的茶具查看,“恨他恨到不惜用尽家财去千术楼雇杀手?”
吴以莲咬唇不语。
秦砚之让人松了对她钳制,问道:“夫人是哪里人?”
吴以莲低声回答:“盛京本地人。”
秦砚之放下茶具,再问:“娘家几口人?”
吴以莲跪坐在秦砚之跟前,紧紧攥住衣裙,闻言肉眼可见的轻颤了一下:“民妇自幼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
“那雇杀手的这三千六百两白银,是哪里来的?”
吴以莲咬了咬下唇,轻呼出一口气,暗自调整着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故作冷静道:“民妇活了三十几年,自然还是有些弄钱的本领,这钱,民妇别的本领不强,但绣活却可以勉强入眼,得一些达官贵人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