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抬头,“你生气了,”
我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没吭声,只是又掏出烟了抽,
平时她看到我抽烟总会说我两句,但今天她没有,而是哄着我,“阿燃,你先不要生气,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烟吐出,“你说,”
“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她又低下头,“我成绩也不好,老师讲的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觉得我念了也是白念,浪费时间浪费钱,”
浪费,又是浪费,她的世界里担心的永远是浪费,
“然后呢,”我声音淡淡的,努力压抑住心底往喉咙涌上的那股躁意,
陈遇转眸看了我一眼,目光小心翼翼,然后又低下头,用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那个我听到黄阿姨说,她以前在的那个服装厂现在却零时工,我想”
“缺又怎么样,”我打断她,“才十三岁,就算缺人家也不要,”
我口气很冲,声音有些大,我不想对她那么大声的说话,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想干嘛了,
她抬起头看我,大大的眼睛眸漆黑,带着一种祈求和无奈,“阿燃,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真的再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但你不一样,”
“我哪不一样了,,”
“你可以学的很好,”陈遇对我弯了弯出唇,“你那么聪明,你以前都是满课一百的,你可以念的很好,然后等以后毕业了,也能找到好的工作,”
“”我紧紧抿着唇,
“阿燃,你不要以为我是怕拖累你,我只是觉得,我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本来你还有机会的,最后却变成两个人都没机会的话,那多不划算,”
她说到这,忽的伸手搭在我肩上,对我甜甜的笑着说:“我等你以后养我,你出息了,我就跟着沾光,”
我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而这一瞬,我才知道,原来陈遇不是没有想法的人,她有想法,只是她一直不说,
我滚了滚喉咙,垂眸抬起手上的烟抽了口,
“你说句话,”她故意用轻松的语调和我说,
“你都已经决定了,我说什么有用吗,”我低头,又抽了口烟,
烟一直不是好烟,但抽了那么久,第一次觉得有些呛喉,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她有时候比我还倔,就好像我爸打我的时候,她死死抱住我不掉一滴眼泪,不让我推开一样,
“黄阿姨那说好了,”
“我已经和她说了我们的情况,坦白说了,黄阿姨说,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她弄进去,就是工资低,毕竟是临时工,不能和其它人比,
“”我没吭声,只是抽烟,
陈遇看着我默了默忽的又说,用那种故作轻松的语气和表情,“啊,对了,黄阿姨还说,虽然拿的钱是低一些,但是却是按件算的,比如我的工作是订纽扣,订好一件就算一件的钱,只要不怕辛苦的话,一个月两三百是没问题,”
我不自觉的咬了下唇,两三百也就人家一双鞋的钱,
我无法去改变陈遇,所以我只能努力做到她期望的,她说我满课一百,那我就必须满课一百,
我不在逃学,认真的上课,那秀丢掉的课程对我来说很好补,只要看下课本就能知道,都不难,
期末考,我没满课一百,语文的作文分扣掉了两分,不过陈遇依旧很开心,说她果然没错,还拿出她的卷子个我看,“你看看,全是大红叉,全科加起来也没98分,”
我低头不语,我心里难受,她从来不在乎成绩,她只是想念书,想好好的学,不过是学的好还不好,
我没回厂区,放假就在陈遇这边呆着,甚至把家里的电器碗筷都搬了过来,决定就在这边住了,
而陈遇才放假没几天就去找了房东太太,让她帮忙安排下,希望能尽早去工作,
房东太太也是把陈遇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一个星期就来敲门,说已经说好了,明天她亲自带陈遇过去厂里,
第二天早上房东太太9点过来了,陈遇含笑对我挥了挥手,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和房东太太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小巷,心脏一阵阵的紧缩,
陈遇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问我吃过东西没有,
我摇头,她拽着我就出了门,然后一边走一边和我说,厂里的人房东太太都很熟,对她很照顾,而且她的工作就是缝衣服,工钱按照衣服的纽扣多少订,一批和一批不一样,
我垂眸听着她说,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半响我开口,“他们也敢要你,”
她微楞,看着我就笑了,神秘兮兮的凑近我,“里面可不只我一个年级小的,不过黄阿姨说了,一般人家是不会来查的,就算查也查不严,就是我样子小,到时候要是真有人来查,就说我是来给家里人送饭的,”
“”真会玩,
第二天陈遇就去上班了,十四岁,看起来却好像十岁的她就这样去上班了
之后的日子,陈遇早出晚归,我发现她的手指被总是裹着胶布,问她怎么了,她说裹着好,不容易被针扎到,这是里面的阿姨教她的,
我当时想说,怕是早就被扎得不成样子了吧,然后怕我看到才弄胶布裹起来,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再问过她,她喜欢哄就让她哄吧,她开心就好,
我们都默契的不去提陈宝生这个人,心里却也十分清楚的知道,陈宝生快回来了,
我一直没回去,两个月后开学那天,徐娇娇和我说,我爸出来了,还去了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