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站起身来,望着铜镜里的佳禾轻笑道:“快走吧,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宴,可不能迟到失了礼数。”
“好了没呀?”叶佳媚推开门,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待见大姐的容颜时,都要合不拢嘴了:“不是吧?到时候可是要上场表演才艺的,大姐你确定要穿得这么素吗?”
叶昕一身月光色的纱裙,青丝上挽了个垂鬓,只一银凤镂花长簪斜插着,淡淡的胭粉扑在脸上,浑身散发着一股素雅端庄的气息。
而叶佳媚则是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禁步系于腰间,行走时悦耳灵动,脸颊边的两缕青丝随风飘动,平添几分俏皮可爱。
叶昕笑了笑,轻揉她的头:“过生日宴的是太后娘娘,又不是我。”
叶佳媚想了想,也对,若是大姐穿得再艳丽一些,光是容貌上怕是就能把在场人都给比下去。不过稀奇的是,大姐仿佛比前几日更亲近一些,身上似乎有股莫名强大的气场。
不光是她,佳禾也有这种感受。前几日主子还在想着如何逃周满堂老先生的课,突然间却早起给老太太请安,接着又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专程去接少爷们回府,现在还打算参加往日里觉得无意义,甚至无聊至极的宴会。
出了院落,叶昕抬头看了看天,似自嘲般暗笑了一声。
“兔崽子,还不上车,在看啥呢?”杨氏坐在马车上大吼着。
卫氏也朝她挥了挥手:“昕儿,该走啦。”
“来了!”叶昕回头,偷偷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花,笑了。
佳禾敏锐地觉察到了,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太阳光真刺眼。”叶昕道。
“是呀,昨日才下那么大雨,今日的天儿就这么晒了。”叶佳媚扯了扯大姐的衣袖,往马车上走,生怕晒成烤乳猪。
雨过天晴,云开日出,天道好轮回。
如今时来运转,苦尽甘来,则欠债还钱,以命抵命,该偿还了。
从叶府出发到皇宫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今日是孝仁太后的生辰,来来往往不少外国使者领着贡品进宫贺喜,街上排成了一条长而宽的队列,进程也就缓慢了些,好在提前出了门,到达皇宫时间刚好。
上一世的今日,叶昕正在为逝去的两个弟弟烧纸,叶府上下无一人参与孝仁太后的生辰宴,恰恰因为缺席了此次宴会,叶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叶昕的祖父乃名扬四海的虎牙将军,及笄时入伍,从小兵摸爬滚打再到东周一战成名,后因病逝去。
虎牙,如同猛虎般进攻,咬得敌方毫无挣扎之力。
长子叶泽明继承了他的衣钵,自幼习武,战功赫赫,于北国一战中成名,后被康平帝赐封为平狄将军。
平狄,凭一人带领三千军队平复北方两万戎狄,大获全胜。
尽管如此,威名远播战功佼佼者,一旦威胁到了帝王的地位,自然会被打压。
大魏国如今除平狄将军以外,还有严文墨,虽然他在战场上并无大的功勋,但曾在南国刺杀之时将康平帝与永宁长公主救于水火之中,被康平帝赐封为扬威将军,随后永宁长公主也以身相许。
将军如同帝王的左膀右臂,叶泽明手下带领着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军队,而严文墨则徒有虚名毫无实权。
在这次孝仁太后的生辰宴上,便有人向康平帝吹了吹耳边风。帝王生性多疑,一旦问题可能会威胁到身下的龙椅,便会失去部分理性。
这天起,叶家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压。
叶昕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板走下马车,右脚踏入了这座无比熟悉而又痛恨着的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