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白金色的锦袍,面料下透着细细的琉光,腰间束着一根黑金色腰带。
他落坐在叶昕对面,此刻正埋头看着这棋局,月光正好照射在他侧脸上,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睫毛弯曲着拨动人心的弧度。
“好棋!”
“李阳,你半夜爬墙就为了看棋?”叶昕冷笑。
男子显然有些诧异,他可只是在怡红院见过叶昕一面,按理说叶昕应该并不曾见过他。
当时是怀着好奇之心在二楼观望,没想到这副陌生的面孔竟熟知宫中人的行踪,原以为她的目标只是那枚好玉,谁知她竟还想与怡红院谈一笔大生意。
“你认识我?”
叶昕将白子落下,莞尔一笑:“传闻李二公子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当然认识李阳,他虽是定京第一富商的嫡次子,却无心继承产业。众人皆知他整日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可无人知晓他是这怡红院背后的老板。
前世为了替郑俊楠拉拢势力,她在怡红院买卖了不少人的把柄,其中也绕了不少也弯弯道道,才认识了这位传说中不务正业的李二公子。
但传言里多是不可信的,李阳绝非游手好闲之人,怡红院能有今天,他在其中必定付出了不少。
李阳微挑着眉,墨色的眸望向她,哂笑道:“叶小姐真会说笑,只是不知道,我这怡红院在你这棋盘之中又是哪一子呢?”
“想来李公子半夜潜入我这闺房,不是与我谈论棋术的吧?”
李阳开门见山:“你算计房碧珍可以理解,但据我所知,恒王与你并无恩怨。”
“互利互惠的生意,难道李公子觉得筹码不够?”
将房碧珍加上恒王府上下百余名性命作为押注,恒王府所有的财产为筹码,李阳稳赚不赔。
“既然认识我,那么你应该知道李家并不缺钱,你最好给个合理的理由,说服我赚这笔钱。”
“他害死了一个孩子的父亲,所以他该死。”叶昕拿起桌旁的凉茶一饮而尽,努力掩去眼底的忧伤和怒火。
兰庭中所有的赌场,都是恒王开设的。锦儿的父亲死去那天,恒王就在兰庭,就是他亲口命令下人将他乱棍打死。
年纪尚小的锦儿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从众人口中得知那个人叫“恒王”。
他的父亲虽嗜赌,不过倒确实没有出老千,当时锦儿的父亲正巧与恒王同一场子,踩了狗屎运般赢了几局,却反被诬陷活活打死。
叶昕微微出神,不知道她死后,锦儿过得如何。
“喵~”黄毛猫从门缝钻进来,晶莹剔透的眼睛透着一股灵气,似是闻到股陌生的味道,在桌上各个角落仔细地嗅了嗅。
再回过神来,男人早已没了踪影,黄毛猫钻进主人的怀里,软绵的猫爪扒拉住衣领,懒洋洋地眯起眼。
睡梦中,她梦到了郑俊楠和蓝雪晴搂在一起耻笑诋毁她的嘴脸,梦中的叶府燃起熊熊烈火,灰飞烟灭。
画面一转,林中的狼狗争夺着佳禾的尸体,野兽的尖牙一下将皮骨咬断。
她浑身颤抖着,冷汗浸透衣裳,骨寒毛竖,嘴唇发白,猛然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