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琰对于她成了大鲁的嫡公主喜闻乐见,但林荞对这满屋子的人和东西就倍感头疼,她坚持了又坚持后,终于和那帮傅君桓派给她的随扈达成协议,那就是,她贴身只带一个宫女一个嬷嬷再加两个武功最高的护卫伺候,其他人全乔装成商户暗地里跟随去大肃。
慕容琰不以为然,“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他们?跟着一起走不好吗?威威风风的,吓死孙琦珍她们。”
“噗,”林荞哭笑不得,她摇头,“不要,太张扬了,我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慕容琰抓着她的小手在嘴边小鸡吃米似的亲了又亲,含含糊糊的说道,“反正总是要习惯的。”
林荞一把拽回自己的手,警告慕容琰,“回去后,不许告诉人我是大鲁嫡公主了,谁说我就敲断谁的腿。”
“好好好,不说不是,”慕容琰又去抢林荞的另一只手,在他还没有清除障碍前,他其实也并不想太早让人知道林荞换了身份。
林荞却咂嘴,“也不知道坠儿怎么样了?”
年前就来了大鲁,那时坠儿的身孕已经快满六个月了呢,算着日子,坠儿应该已经生了。
古代人生孩子可是生死大关,也不知道坠儿生产得顺不顺利?生的是男是女?
“你想她了?”慕容琰有些不满,坠儿有什么好想的?想他啊,他多帅啊,林荞怎么不想他?
林荞抽回被他亲得发麻的手,点头,“我想她了,嗯,我回去后就住他家吧,你不用再给我找屋子。”
“住他家?”慕容琰不乐意了,之前让她住宁劲远家,那是因为她伤心太过,他不得不找人陪她,现在她都好了,再让她住别人家,他可怎么去跟她亲亲我我?
不行,死活得将她拐进宫里去。
林荞此时满脑子都是坠儿,一时竟没留意慕容琰有没有答应她,将药碗一端,出门找宁劲远去了。
慕容琰透过窗户,看着林荞和宁劲远在院内嘀嘀咕咕,气得直捶床,不行,他无论如何一定以及肯定都不能让林荞住到这宁劲远家里去。
这还得了!
慕容琰来长林府时是乔装改扮偷偷摸摸的,离开长林府时,肃鲁两国已建立了友好邦交,跟他一起走的又是大鲁的嫡公主,一路上就变成舒舒服服一路通顺了。
半个月后,车驾来到了榆关,章寒迎出城来,守城官方才知道,原来这些天留在榆关的“慕容琰”竟是易容后的章寒,而去长林府的“章寒”才是真正的慕容琰!
到了大肃境内,大家的心就都定了许多,慕容琰洗漱更衣后,立刻召来章寒,“朝中近日可有动静?”
在大鲁的日子里,长林府和榆关虽然常飞鸽传信,但为了稳妥,飞鸽传信上只捡紧要的事儿提,于朝政诸事章寒都很少回。
“皇上,”见慕容琰问,章寒就有些吞吞吐吐,“这”
“怎么了?”慕容琰皱眉。
“皇上,”章寒扑通跪倒,取出两封信交给慕容琰,“请皇上细看。”
慕容琰心知有异,他忙将信打开,一眼扫下去,脸色就变了,忙吩咐,“即刻启程回京。”
“可是,皇上您的伤”
“不妨事,走,今天就走,”慕容琰将信一拍,脸色阴沉,“他们好大的胆子!”
章寒也知事情紧急,自然就不敢再劝,忙不迭出来安排,林荞颠簸了半个月,疲惫不堪,才洗了澡想要好好睡一觉,一听现在就要回京,顿时吓了一跳,问章寒,“京城里出事了吗?”
章寒心知此时的林荞身份已非比往日,忙恭恭敬敬回答,“回公主,皇上只是忧心政事,请公主不要担心。”
这一声“公主”听得林荞颇尴尬,她赶紧摆手,“不要叫我公主,你还是叫我阿荞好了,那那你下去安排吧。”
嗯,慕容琰出来这么多天,朝政大事早就堆积如山了,他急着赶回去也是正常。
车队连夜启程,林荞看着躺在马车里的慕容琰,就很纳闷,“要说也不急在这一晚上的吧?”
慕容琰握着她的手,正闭目养神,他知道林荞起疑了,因为他竟然不顾腿上有伤,要骑马先走。
若不是朝中出了大事,他怎么可能连腿伤都不顾,还要丢下林荞?
林荞死命的拦下他,让章寒带了人先回京城,她向慕容琰道,“欲速则不达,你若不顾腿上的伤连夜赶路,只怕不出五十公路,你腿上的伤就要迸裂,那时队伍就得停下来为你医治,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慕容琰这才不情不愿的留下来,陪林荞同乘马车。
慕容琰想了想,就决定不再瞒林荞,“老三被太皇太后的人从诚王府接出来了。”
“老三?”林荞一时没想起了,老三是谁?
“良贵妃的儿子,”慕容琰提醒她。
“啊,是他,”林荞大惊,“他不是被先帝下旨禁在诚王府一辈子吗?”
“父皇生前,太皇太后就没拿他当回事儿,父皇驾崩了,太皇太后就更不将父皇的话放在眼里了,”慕容琰冷笑,“她眼里只有她孙家的荣华富贵,此时突然放出慕容瑜,必定是孙琦珍跟她告了朕的状了。”
“皇后娘娘?”林荞心里就一紧,“她她向太皇太后告你的状?她可是你的皇后啊,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太皇太后有异心另立了别人为帝,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正是因为她是我的皇后,她才要去向太皇太后告状,”慕容琰心下明白,必定是宫中假扮他的那个人,露了馅了。
孙琦珍对他的心思他怎能不明白,而孙琦珍和她的姐姐孙琦玉又不同,孙琦玉性情跋扈在孙琦珍之上,而孙琦珍的心思深远则在孙琦玉之上,随着他留在宫内的替身露馅,她只怕立刻就能猜到他是追林荞而来,再加上她知道他随时都能杀了她,杀了她的家人,那么他不在京里的时候,就是她和她全家唯一能翻身的时候了。
若慕容瑜为帝,她孙家可以重新再选一个女子做皇后,可若龙椅上坐的一直都是他慕容琰,孙家就没有了活路。
这一点,她明白,她那身为太皇太后的姑祖母更是明白。
见林荞一脸惊恐不安的样子,慕容琰心里一软,他赶紧去握林荞的手,细声安慰,“不要担心,这是好事儿。”
“还好事儿?”林荞无语了,这后院都起火了啊大哥,你老窝都被人端了啊,就这还好事儿?
慕容琰显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笑得眉眼弯弯,“我正愁处置不了那孙琦珍,她就自己往我刀口上撞过来了,这还不是好事儿?”
林荞就不说话了,她隐隐觉得慕容琰说要处置孙琦珍,只怕和她有关系。
但这是林荞最不想提及和面对的事儿,她一直牢记慕容琰答应她的:他不逼她入宫。
如今她又成了大鲁的公主,他更加不能强迫她了对不对?
见她不说话,慕容琰又哄了林荞许久,林荞哭笑不得,为了能让他早点休息,便只好假装欢喜,方骗得慕容琰睡下了。
慕容琰不跟宁劲远骑马赶路是对的。
一路上,尽是拦截暗杀他的人,幸而被林荞出主意,选了几个和慕容琰身形极像之人,让梅娘都给易容成慕容琰的样子,以不同的方式吸引杀手的注意,而她则带着慕容琰扮成大鲁商人的模样,在路上不急不慢的走着,散落在四周保护他们的,自然是大鲁的公主随扈。
为确保她和慕容琰的安全,傅廷琛更飞鸽传书,命启动大鲁在大肃的暗卫,从头到尾拼死保护他俩回京,于傅廷琛而言,他当初辛辛苦苦在大肃创立的暗卫,此时竟用来保护大肃的皇帝,实在是有些讥讽。
但林荞这连番的偷桃换李之术,却颇有奇效,她派出去的每一支“慕容琰”急行军哪怕遮掩得再隐密,也都能被太皇太后的人给挖出来,反而他们这大摇大摆慢慢吞吞冠冕堂皇的行走在官道上的马车,却没引起孙家人的怀疑。
就这么虚中有实,实中带虚的,她俩直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距离京城六十里地的地方。
慕容琰就命队伍停下了,他让人先去打探江北大营的虚实。
慕容瑜曾在江北大营历练了好几年,无论是环境还是人脉,他都极是熟悉,慕容琰不在京内,慕容瑜又有太皇太后的支持,他夺回江北大营的可能性极大。
打探的人去了半日后,果然回报说,江北大营如今的主将,乃是慕容瑜当日最信任的柳全。
朝中局势,在京中心腹每日的飞鸽传书下,慕容琰早已一清二楚,但他依旧还抱有一丝奢望,盼望着一切都是奸人谗佞诬陷,太皇太后没有想要除掉他。
从小到大,所有皇子中,太皇太后最偏爱他,虽是骨血上并无关系,他心里还是拿她当自己嫡亲的皇祖母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