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05 宁愿被外界戴上吃软饭的帽子?(1 / 2)你还是我的幸福吗首页

言承欢赶到一院的时候,言致远病房口围了好些个护士,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这次言致远大概是逃不过这一劫了,本就脑袋混乱的她听见这句话太阳穴腾的充满血气,几乎很少发脾气的她语气阴郁的能落下雨点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院的护士都是这样私下谈论病人的。”

言承欢虽然不是一院的医生,可毕竟她是病人家属、更是麦航远的女朋友,得罪病人家属她们态度好点、道个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得罪了麦航远,这人家好歹也是领导,又护短护的出了名,难保以后他不借机发难。

大家都是聪明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忙纷纷坑着头散去。

身边一下子清净下来,承欢强忍住鼻子里的酸意,碎嘴爱八卦,这些大概就是有些人的通病吧。

她低头额头抵着门板,握着门把手的手背上筋脉尽显,她明明可以推门进去,可她知道麦航远在里面急救,贸贸然进去只会打扰他,所以她努力的控制情绪、稳住近乎失控的心。

麦航远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浅的传出来,愤怒中夹杂着些许颤意,一下下犹如锤子一样砸在言承欢的心上。

“你不是自诩要给言承欢终身无忧的吗?那你现在算什么?就这样撒手不管吗?我告诉你言致远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千方百计的阻拦我们在一起吗?你以为两眼一闭一撒手就这么算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我要你活着,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和承欢在一起。”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滑下迷了眼睛,麦航远用力甩了甩头,眼清目明的时候,握着除颤仪的手已然是青白色,已经是400了,可言致远却一直都闭着眼睛,睫毛连一点点颤动的迹象都没有,他转头看了一眼心率仪咬牙道:“加大到600”

旁边的肖蔚然一听瞪大了眼睛立马摘下了口罩:“你疯了吗?成人除颤的最大功率不能超过500,更何况是言致远这样的身体状况?”

麦航远直勾勾的盯着言致远,他脸色青白的就像个死人,静溢的病房里心率仪的声音越来越慢,就像是一根直行的线,谁也不知道这根线会在哪一个瞬间就叮的一下静止下来。

不出意料的没过几分钟,心率仪停止工作的声音响起,身为一个临床医生,这种代表死亡的声音麦航远早就免疫了,可这一会这声音却像是一颗炸弹炸的他心神俱慌。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言致远不能死,言致远死了承欢怎么办?

这一刻他完全失去了理智,转身一把推开了肖蔚然,自行将除颤仪的功率调到了600。

肖蔚然知道他这是无法接受言致远死亡的事实,这个男人,就算是之前他被言致远拒绝、害的他在国外一待就是八年,可是到如今临了临了,他为了言承欢愣是把自己逼上了一个激进失控的地步,给一个早已经停止呼吸的人做除颤点击,这根本就是无用功,传出去更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硬生生的看着麦航远一次次的给言致远做除颤,言致远的身体一次次的弹起又落下,就像一片树叶一样,经不住地心引力飘飘扬扬最后彻彻底底化进尘土里。

看着麦航远浸湿的后背,肖蔚然二话不说上前就攥住他的胳膊,语气略显沉重:“你看看他,他已经死了。”

麦航远眼睛里亮亮的,他摇头:“他没死,只是重度昏迷而已。”

这一刻,肖蔚然觉得麦航远真是无可救药了,他是爱言承欢爱的无可救药了,以前言致远那么对付他,到头来他却还愿意伸以援手去救言致远的性命,自从接手之后,他费尽心思要保住言致远的性命,可到临了却还是亲眼看着他断气,对言致远他终究是怜悯大于仇恨,是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呢?

肖蔚然转头吩咐护士去准备后事,刚走没多久就听见护士诧异颤抖的声音:“言小姐”

声音不大可却清晰无比,就连麦航远都听见了,他陡然转身快步走到门边。

言承欢就像个空洞的木偶一样站在门口,目光直直的看着病床上的言致远,不哭也不闹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哀大莫过于心死,看着言承欢这个样子麦航远心里仿佛被人扎进了一把匕首,扎的他血肉淋漓的喘不过气来。

可他知道,眼下不是他该悲伤的时候,他努力的压下心头的痛,慢步上前揽言承欢入怀,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也轻的像巫师在念咒语一样:“承欢,没事的,你爸他只是昏迷了而已。”

承欢直勾勾的盯着言致远,什么时候,爸爸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她忘了什么时候爸爸的皱纹越来深?她忘了什么时候爸爸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她也忘了。

原来她竟是这般的不孝,明明一直陪在他身边,可却忽略了他的这些变化。

她的喉咙好像一把被人掐住了哭不出来声来,只能感觉到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她默默的推开了麦航远,一步步的朝着言致远的方向走去,好奇怪,明明就是几步路而已,她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之久。

她就像是片被风吹落的树叶,毫不留情的被拦腰斩断,颤颤巍巍的背影看的麦航远心惊胆颤。

没有平日里家属的哭天喊地更没有那种抱着尸体死活不放手的痛心疾首,言承欢慢慢的牵起言致远瘦骨如柴遍布针眼乌青的手,冰凉的触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爸爸死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了指甲刀,认认真真一个个的修剪,她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就像是平日里和言致远话家常一样:“你总是说一个医生最忌讳的就是指甲长了不修剪,因为那样既不负责也不专业,怎么现在你指甲都这么长了都不修修呢?”

病房里很安静,风吹起窗帘发出咕咕的声音,仿佛是言致远在给女儿回应一般。

仔仔细细的帮言致远剪好了指甲,言承欢又默默的从衣柜里拿出言致远平日里穿着的衣服去帮他换上,中途看见她有些吃力,麦航远想上前去帮把手,但都被她给挡回去了。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言承欢帮言致远穿好了衣服,换上了便服的言致远看上去祥和极了,言承欢就一直俯身看着父亲,眼神软的就像是在看一件宝贝一样。

良久,她垂下头在言致远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几乎是同时眼泪倾泻而下,她飞快的用手去擦。眼泪不能落在过世人的身上,这样他会悲伤,不能安心的投胎转世。

可是不管她怎么忍,眼泪还是恍如泄洪了一样落下,终于沉静了许久的暴风雨终于来临,她转身呼唤麦航远:“航远,告诉我怎么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一瞬间,麦航远心痛如刀绞,他知道她承受不住了,言致远的死彻彻底底压断了她的勇气,刚刚那些波澜不惊的行为不过是她的刻意而为,她不想大哭大闹只能用沉默来发泄她内心的痛楚,殊不知等这些沉默被耗尽的时候,接踵而至的悲伤覆盖面积只会越来越大。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想带她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谁想小小的她却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力一样,一下便挣脱了他的怀抱,终于平静之后的暴风雨彻底爆发。

言承欢扑身而上攥着言致远的手声泪俱下:“爸,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要亲手送我出嫁的,现在这样算什么?”

言致远的手像枯木一样耷拉在床边,言承欢攥着这只手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失去糖果的孩子,可不管她怎么求怎么闹怎么哭,那颗糖果再也回不来了。

见麦航远打算旁观的样子,肖蔚然忍不住想上前去劝劝言承欢,可刚迈进了一步就被麦航远拉住了:“等她哭累了,心里的委屈和痛苦都过去了这才算是个头,不然以后她得每天以泪洗面。”

肖蔚然突然意识到麦航远说的不错,失去至亲的人这种近乎于折翅的痛苦,如果憋着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哭出来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一切都像麦航远说的那样,言承欢哭了很久,直到眼泪干了,嗓子哑了,两眼一黑冲着地砖就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