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如雪看着自己伸出的两根白玉似的手指,又看了看浅易璃伸出来的拳头,越来越开始怀疑人生,她扭曲了一张好看的脸,“为什么你连这种游戏都能赢?!” 浅易璃十分嚣张地扬起了下巴,“再去扶老奶奶过马路一万遍吧母牛,从你试图跟我赌博起就注定了失败!” 虽然不知道马路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从浅易璃嘴里说出来的肯定就不是好东西,浅如雪愤恨地磨了磨牙,自己坐到了她那一箱子衣服(她们是带着行李过来的)上,找了罐蜜饯抱着吃。 浅易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封月煌身边,伸出双手求抱抱,“我赢啦,我先上去!” 封月煌把浅易璃横抱起来,“做好准备,我会跳的很高,很快,你不要张嘴,咬紧牙。”冥府大君抱着浅易璃说着注意事项,就好像嘱咐蹦极的游客那样,“抱紧,胳膊环在我的脖子上,如雪,我等下再接你。” 冥府大君的怀里有些凉,但是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类似于迷迭花的香味,想必是她口中那些‘精灵’们带给她的味道,却并不浓郁,只有像浅易璃这样,靠得这么近才能嗅到…… 浅易璃挪了挪屁股,对睡不醒师兄露出了挑衅的虎式熊孩子微笑,扭过头去,对卓易摆了摆手,“我在山顶等你,师兄你记得搬东西哦!” 浅如雪扯了扯封月煌的袖子,“我等你下来,快点哦。” “嗯,没问题。”封月煌久违的露出了她的招牌式傻笑,可即便是傻笑,那眉眼舒展开来的样子也让浅如雪昏头转向,浅易璃非常小心的搂好了她,“我准备好了!” 睡不醒师兄显然慌乱了,他难得地睁大了眼睛,他已经带过了好几次入门弟子了,可是压根就没见过这么不慌不忙的弟子啊!他心里有点打鼓,有一个不太美妙的念头在心里悄悄浮现,“喂,你们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飞上去的吧?!这座山外围有术法禁咒,没有弟子令牌的人连法术都动不了!你若是他门弟子,怎能背弃师门转投我门下?” 睡不醒师兄显然把封月煌当成了叛逃师门的散修,都差点抽剑和她打起来了。 在修真界,叛逃师门可是大罪,为所有人所不齿,师父费心尽力教你多年,你竟转投他人门下? 当然,还有另外的,不为拜师,只是收了人好处,帮人入山,按浅易璃的说法就是作弊帮考,这样同样很可耻,败坏自家清名,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不管封月煌是以上什么样的类型,都是值得乱刀砍死不亏的…… “多谢提醒,我只是单纯的跳得高而已。”封月煌眯起眼睛,把头发弄乱,让她这一头凌乱的黑发挡在脸上,足下发力,就像离弦的箭一样‘腾’地跳了起来! “骗人的吧……” 卓易和睡不醒师兄异口同声,他们眼睁睁看着封月煌的身影,就那么的……消失了。 睡不醒师兄急忙御剑追上,眼见自家‘娘子’的身影都消失了,卓易抬腿,也急忙攀着山路追了上去。 睡不醒师兄——好吧,我们还是叫他的名字吧,此人道号冗星,修炼不过一个甲子,便已是凝脉圆满,大小也能算是个人才,但始终摸不到结丹的法门,心中郁郁,正所谓饭吃不下,觉睡不香,倒腾成这副模样。可以说是很惨了。 他御剑朝着封月煌追了上去,催动了全部灵力御剑,却发现——他甚至追不上这人的步伐! 浅易璃一直把头埋在封月煌凌乱的黑发之间,感觉到了些许的头晕脑胀,怕不是高原反应……她把头埋得更紧了些,轻轻拍了拍封月煌的肩膀,“月煌,慢些,头晕……” 封月煌不为所动,“先上去,等下我渡气给你。” ‘渡气’这俩字就像一枚长箭狠狠地刺中了浅易璃那颗少女心,她瞬间头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还能悄悄看看冥府大君那张柔软的薄唇,唇形姣好,颜色是盈亮的浅粉。 不不不,浅易璃,清醒点,这是个女的,再帅也是个女的,你不可以弯,不,弯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怕这位大君始乱终弃,嗨呀呀呀…… 浅易璃满脑子都是些奇妙的东西,封月煌挨她挨得太紧,即使是不想读取她的心思,那些凌乱的思绪也是一股脑的传进了封月煌的脑子里,封月煌分出一只手来,敲了敲浅易璃的额头,以示惩戒。 又是片刻,封月煌已经见着修葺整齐的玉石台阶,那台阶上雕禽鸟走兽,扶手上又有奇花异草,又有仙云缭绕,好不气派,她把浅易璃放到石阶上,摸到身后的竹筒,拧开盖子递给她,“我先去接如雪,一会儿上来。” 浅易璃接过竹筒,咽下几口,琢磨过味儿来险些喷出来,“你装的是蜂蜜?一点水都没兑!” 封月煌见她不喜欢,劈手就夺,“你不喜欢我喜欢,这么甜兑什么水……” 你也不嫌齁着…… 浅易璃吐着槽,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睛亮闪闪,这是她对什么东西有期待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神色,她双拳紧握着,小脸涨红,“渡气呀大君!” 封月煌一愣,她拿过竹筒,喝了几口蜂蜜,弯下腰去,靠近了浅易璃。 大君乌黑的长发蹭的浅易璃直痒痒,那样繁密的长发,就好像是一片黑绸似的遮了阳光,浅易璃的脸更红了,其实在脸面前,性别这种东西根本就是浮云…… 她看见封月煌那张美丽的面容越凑越近,然后……轻轻在她脸边吹了一口。 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简直就是吸了一大口的纯氧,浅易璃觉得脑子只剩下一个字了,那就是——‘爽’! 封月煌慢慢地退回原处,“头还疼吗?” 浅易璃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位气喘如牛的男子声音生生打断,那男子正是睡不醒师兄!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指着封月煌便叫骂道,“你!你坏我玉京门的门规,用邪法带人上山,究竟是何居心?” 明明是跳上去的喂,你眼瞎不要乱说! 浅易璃还来不及和他分辩什么,又听一仙鹤厉然长鸣一声,她歪过头,只见这玉石台阶上站了位年纪轻轻的白衣修士,他的着装和睡不醒师兄相差较多,衣着更为繁复精细,在白色的长衫之上又搭了几层黑边外袍,衬得这人肤色似雪般剔透,而一双乌黑的眼仁里,也带着一抹化不去的冰霜,他眉间一条冰色长印,腰间悬着两把冰色细剑,身材欣长,挺拔如竹,端的是道骨仙风,恍若谪仙。 咦,是冰山系禁欲美人啊。 这美人从石阶上缓缓走下,对浅易璃点头示意,又问向那睡不醒师兄,道,“冗星,何事喧哗。” 睡不醒师兄——冗星师兄恭敬地抱住双拳,深深弯下了腰,“弟子见过绛霜子师叔!师叔,弟子负责入门考核多年,见过无数浑水摸鱼,想要窥探我玉京门法的他门修士,也见过见财起意,助人入门的无耻之徒,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辈!她,她……她竟是抱着这位小友,跳上来的!” 绛霜子神色依旧淡然,他不过是路过这里,没想到居然还真让他碰上了事儿…… 封月煌亦是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神色寡凉,似乎有些许的不耐烦。这人本来就是个少言寡语的,她的话多仅限于和浅家姐妹交流。 浅易璃苦笑着,她从台阶上站起来,勾住封月煌的手臂,搭笑道,“师兄误会了,这是自幼同我一起长大的友人,住在乐水,最多见过几位云游的修士,去哪拜他人为师呢。” “你这……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胡言乱语!她若是没有修为,怎么可能……!”冗星师兄已经接近崩溃了,这人都在绛霜子面前了,还敢满口胡话! 绛霜子稍稍抬高了声音,看不出他的喜怒,“有无修为,我探查一番便知。这位小友,不介意吧?” 他说的当然是封月煌。封月煌神色有些不悦,毕竟冥府大君的身躯,岂是容人随便碰触的。浅易璃察觉到她的心情,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你便让他查,我昨晚腌了羊肉和鸡翅,留下翅尖儿都给你吃!” 浅易璃拿出了终于杀手锏诱惑着这位大君,封月煌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她拨弄了一番还没来得及梳理的长发,露出黑发下的整张面容来——她眉间那缕火纹妖冶如花,凤眸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波光滟潋,清透如镜,左眼眼上一道长疤,眼下有掩不去的青黑,也是丝毫不破坏这张脸的美好。她抬眼看着绛霜子,饶是绛霜子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似是宅男对帅哥的生理性抗拒,冗星在绛霜子身边咋呼道,“师叔,您看她那张脸,明明就是个妖精……!” 绛霜子除魔卫道多年,自然是见过那些以色侍人的妖修美人,还有那些专修与人欢/好的魔修,个个都是容貌出彩,可终究不过是后天炼成的,即便修得再好的皮囊,眼神里尽是浑浊不堪的欲/望,哪有像这样空荡如明镜般的眸子。 绛霜子定了心神,这样的恍惚只是转瞬即逝罢了。他伸手去触碰封月煌额上那道火纹,一口咬定了这定是哪座山上得了道的灵狐,贪玩过来找他们这些小辈的麻烦,心里头放下了一分戒备,只想赶快看破她的真身,劝她莫要再——咦。 他的灵识已经探入了封月煌的丹田之间,只感觉到那里空空如也,别说妖修特有的妖丹了,她这个就连灵根都没被疏通过,即便是再怎么掩盖,也不至于会连一点灵力存在过的迹象都没有,更何况他深入的看下去,这人竟然是个五灵根,基本算是个废的。唯一能说得通的那就是—— 她,根本就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