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在公寓就是为了见丁尘的，见过了丁尘之后就回滨城去了。

站在朝阳下目送“他”乘坐的直升机离开，丁尘觉得自己越来越佩服这个老头了，居然拉着他乱转了大半夜，也亏得体能跟得上，丁尘都怀疑“他”有这体力为什么不去踢足球。

丁尘一向自诩体力好，但是这几天跟着吴畏钻山沟一直没有休息，体力消耗相当大。送走“他”之后就觉得腰酸腿痛，简直堪比和某人杀了个七进七出。

当然和“他”的这次长谈也让丁尘受益非浅，解决了心中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以共和国的科技水平，下级聚集区的生活条件却堪比农业社会。

按照“他”的解释，世界大战之后，因为大量高科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使用，有一段时间内人类的生存环境的确是非常糟糕的，也就造成了现在聚集区自治的现状，因为各聚集区之间的物流运输的确非常困难。然后很快又发生了机器人叛乱的事情，中央政府不得不大量抽调各聚集区的军事人员和工程技术人员，结果让各聚集区的科学技术水平遭到了灭顶之灾，从根源上破坏了中小型聚集区自行恢复的能力。

等到西北战线稳定下来，自然环境也开始恢复之后，包括中央政府在内的各大聚集区政府却突然发现，如果要帮助那些在战争当中做出了重大牺牲的中小聚集区恢复到和自己一样的生活水平，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根本不可能存在，倒是有可能把自己的生活水平拉低到和他们同样的水平上去。别说官员们不愿意，就算是各大聚集区的人民也不愿意。

于是从那开始，现在这种社会形式就变成稳固起来。同样为了维护这种现状，不给下级聚集区的人们产生反抗念头的机会，各大聚集区开始有意识地压缩教育资源，毕竟什么都不懂的文盲更容易满足，对社会的破坏力也更小，当社会上层需要基础劳动力的时候，他们也更愿意积极参与而不是挑三拣四。

同样也因为各大聚集区的发展相对稳定，需要的高级技术人才数量变化也不大，完全可以采用计划体制定量培养。事实证明，虽然这让共和国的应变能力变得很脆弱，但是同样也让维持社会稳定的付出可以减到最小，相较之下，自然也就没有改变的动力。

当然在解决了这些疑惑之后，丁尘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惑，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总统就算真是傻瓜，也不可能真有人把这条消息列入绝密当中去。当然如果真有人泄露出去，那么得到的惩罚也肯定比泄露绝密情报更重，至少也要比叛国罪更重。

所以“他”告诉丁尘的这些事情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却会从根本上动摇现在的聚集区制度，丁尘又不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要告诉丁尘这些事情？

不知道是被吴畏打坏了，还是被“他”赶走了，丁尘回到公寓后没有见到田中一，蓝晓田说他回滨城去了，随便提起“他”在滨城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却没办法插手人民委员会，言下之意劝丁尘早点离开，免得田中一回来找他的麻烦。

丁尘知道蓝晓田是一番好意，再说他也想去见叶黛，所以答应说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去办一件事。

第二天一早，丁尘收拾了东西，骑了一辆摩托车去了旧城，但是并没有去见徐水东，而是在半路拐进了旧城废墟。

十三号避难所有好多个入口，丁尘知道其中的两个。不过这次他仍然选择了和土豆大叔一起发现的那个三层小楼。

上次离开的时候，丁尘恢复了入口的密码锁，如果不想见他的话，他可以重施故计。

当然事实上是他想多了，发现他出现在入口之后，就开放了大门，把他放了进去。

看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三维投影，丁尘觉得恍如隔世。他苦笑着说道：“我以为你已经不在这里了。”

如果要论反应速度，绝对可以秒掉任何一个人类，所以她立刻分析出丁尘这句话的意思，很认真地给他解释，“我的核心只是一段代码，可以无限复制，所以理论上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那个跟随你到其它地方去的人的确是我，但是在存储信息没有同步之前，你也可以把我们当成多个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