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着我的脑袋,呲牙狠说:“不想手脚残废就给我好好听话,今天起叫我阿爸,知道了吗?!”
刘老大声音严厉,我怯怯点头,不敢多吭一声。
自从被养父关在地下室那刻起,我的开朗就不见了,话也少了,甚至害怕和别人沟通,不敢和别人的眼神接触,我怕他们像养父一样伤害我。
“说话!”刘老大看不惯我唯喏,一巴掌扇了过来。
“知道了,阿爸。”
以前在地下室里养父没少打我,开始我会哭,后来我明白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只会让这些人更兴奋地折磨我。
刘老大扇我一巴,我哭,不是因为痛,而是难过,在阳光下我仍然逃不开。
“我告诉你,眼泪保护不了你,有本事你反抗没本事给我乖乖听话!抬起头来!看着你垂头丧气的样了就火起!”
刘老大戳着我的肩膀,我不敢不抬头,听话是我唯一的选择,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早就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霍然,客厅传来窸窸窣窣和叮叮哐哐的声音,我吓一跳,刘老大一把推开我,跛着脚挤了出去。
我擦干眼泪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个男生悠闲地靠着椅子,双手枕在脑后,长腿放在茶几上,茶几上的东西被他扫了一地。
“嗨!”他漫不经心地朝这边挥了下手,不知是跟刘老大还是跟我打招呼。
“你点入来既?你怎么进来的?”刘老大很惊讶,似乎不是很欢迎他。
“有门,有墙,刘老大的地盘我想怎么进就怎么进。”那男生抿着双唇,笑得玩世不恭。
“你来做乜嘢?你来做什么?”刘老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挑衅并没生气。
他们交谈用的是粤语,我一点也听不懂,后来听多才慢慢学会。
男生缩回双脚,翘起二郎腿,不正不经地看着刘老大。
“听大狗他们说,你这里有好玩的,我闲得无聊就过来看看。看来这大狗在找死,居然骗我!”
“那请回,屋子已经够小。”刘老大伺机赶他走。
男生似乎和他们很熟络,又可以在刘老大的地盘随便进出,来去自如,没损没伤全身健全,面对刘老大面无惧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正在心里研究着,他突然站了起来看向我这边,我心一惊,把身子藏在门后,这种恐惧就好像我被养父关在地下室第一天的感觉,心跳得特别厉害。
“嘿,刘老大,她是谁?”男生突然跳到我的面前,说的话我能听懂。
他挨我那么近,脸噌地热了,赶忙低下头。
“她叫刘芊,是我刚收的女儿。”刘老大瘸着脚缓缓走来,抓住男生的后领,直到拉开我和他的距离才松手。“唐司,我这里没有好玩,回去吧!”
唐司的手搭在刘老大的肩膀上,似笑非笑。
“刘老大你不够了解我?你越是赶我,我可越赖着不走哦。”
刘老大满面胡渣的脸更黑了,那时候我有点讨厌唐司,他惹刘老大不痛快,我怕过后刘老大会拿我撒气,就像养父对哑巴姐姐那样。
唐司嘻皮笑脸地拍了拍刘老大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踢开脚边的杂物,双手插袋,吹着口哨悠闲得意走出大门。
他在前院驻脚,站了半会儿突然助跑,双手扒上墙头,翻身一跃没有了踪影。
时隔多年我还会想起那个少年的背影,想起他那时,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