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北紧紧蹙着眉心看向对面的人,她真的是面黄肌瘦人交瘁了,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孙梦洋知道楚军北眼下是表情就是他发飙的前奏但她也知道,他这个时候是不会发飙的,他明白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孙梦洋说,没有了爸爸、妈妈她哭的时间不是很长,难过的时间也不长,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太小不懂事,反正觉着还有爷爷、奶奶。等她长大了才知道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她却没有,有的时候爷爷、奶奶并保护不了她。比如被小伙伴欺负了爷爷、奶奶顶多就是和人家嚷嚷几句完事了。
而爷爷、奶奶没了的时候她嚎啕大哭,奄奄一息的爷爷、奶奶说,“洋洋不哭,洋洋有楚家爷爷、奶奶和你阿军哥哥照顾你的。”所以她就真的不哭了,难过的日子和恐惧的日子也就慢慢的过去了。
可她一直接受不了没有楚军北的日子,没有他的人生她的日子该这么过。
从那个小村子到镇子上学再到县城读高中,再到跟着他来到笼城这样的大都市里上大学,进企业做白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目标是他,她要配得上。
她也试着说服过自己放下他,接受他只能是她哥哥这个事实,或许她会遇到一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那么一个男人的。可是每次在睡觉前才说服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了远处,她发现楚军北根本就没法从心底拔掉了。
她知道在她十七岁那年知道了他心里有了一个女孩时她就怕了,所以她才在他喝醉酒的时候偷偷脱光了睡在他身边,故意让爷爷、奶奶发现的。
她也知道从那一刻起,楚军北就给她的头顶画了个大大的差号,可是她还是让自己心怀鬼胎的作死到现在这个境地。
现在的楚军北也不想骂她、不想说她,这一切到底要怎么算这个帐都不重要了。好在小天没事,好在他们都还好。好在婚礼那天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而唯独无法挽救的人就是对面的孙梦洋了。她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突然,楚军北觉着孙梦洋的脸色不对,她拽着她的衣袖感觉身体在往后一点一点的沉,感觉她的嘴唇已经有白色变得发。
楚军北的眉心邹的更加紧了。“你怎么了?”
孙梦洋一个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嘘”的禁声动作,弯着唇角说:“哥,我不想被乱抢打死。给我留个全尸再去火葬吧”
孙梦洋说着嘴角已经开始往出渗着血渍了,她还是紧紧拽着楚军北的衣袖,就像小时后被村子里的孩子欺负了后楚军北会牵着她的手去找人算账,算完帐回来的时候她就会像这样般揪着楚军北的衣袖切切的跟着他回家。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一个人会胡思乱想,万一哪天楚军北跟其他孩子一样欺负她不要她了该怎么办。可是如今这个魔咒被她给念得终于实现了。
孙梦洋说完身体已经朝后沉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凭借所有的力气死死揪着楚军北的衣袖。
楚军北蓦地站了起来可衣袖还在她的手里揪着,就像是揪着最后一根稻草。
楚军北喉咙动了动,“你,你到底怎么了?说话。”
孙梦洋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药。她本来在和楚军北他们见完面后就要被押到刑场去了,所以他吃的要正好可以在和他们说话后效果完全发作,瞬间会要了她的命。她就是不想死在枪下,脑袋爆了后血浆溅一地的样子。
听了孙梦洋平静的说她吃了药后楚军北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孙梦洋看着他说,“哥,我不想爷爷、奶奶看着我死去。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活着会给你和爷爷、奶奶还有她带来很多麻烦的,我也该死,真的该死”
楚军北缓缓闭了下眼睛,说,“孙、梦、洋,洋洋,你,的确该死可是你让我们都很难过很伤心”
在他们俩谈话的时间快到时,孙梦洋的鼻孔都是流血了可是她就是不然楚军北喊狱警,狱警来了又要抢救,抢救完了还得去枪决,那她就自己了断好了。她说,“哥,你放心,他们不会怪罪你的,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军北看着孙梦洋点头,“你说。”
孙梦洋说,在她自己的公寓卧室床下最中间的地板下有她自己所有的财产和房产。还有一份信是揭露钱柜底下黑市交易的所有人名单已经盛泽的上线。
孙梦洋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直接丢开了楚军北的衣袖,从凳子上倒了下去。这才惊动了外面的狱警,此时探监室内一片混乱。
事后,警察在孙梦洋的家里如她所说翻出了那个犯罪团伙的名单和她自己房产、资产的遗嘱。接收人是以楚军北的名义资助他们家乡的一所希望小学。
孙梦洋在留给楚军北的信里说,“哥,我知道你不会要我的那点资产,更加不会要我的房子,其实那也是你和爷爷、奶奶给我能力买的,所以你们看着处理吧,完了用那些钱资助我们家乡的那所小学吧!资助人一定要写上你的名字。”
信件的最后孙梦洋写到,我终于把自己给弄死了,我解脱了,大家也都安心了。活在左右摇摆的自己中间实在是太痛苦了。
哥,你和她一定要对爷爷、奶奶好,你们有宝宝了一定要回去看看我们。
如果有来世我不要叫孙梦洋我要叫楚梦洋,做你们楚家真正的女儿,做你真正的妹妹。我就不用那么那么小就想着法子,要以你之姓来冠我之名了。
当然,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们再也遇不见!
正月初六这天,楚军北和江小天携带着孙梦洋的骨灰盒去了他们久别的老家。
一个环山群绕的山村,如今柏油马路通向了各家各户。大多数人都是两层或者一层的小洋房,偶有人家的门口会停着面包车或者小吉普车。
而唯有楚军北家的房子都跟难民营的垃圾场似的,被左右邻居给夹击占地方都快挤没了。
江大小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烂的地方,她垫着脚尖跟着楚军北屁股后面问道,“我们俩晚上就住这里啊?”
楚军北揉揉江小天的头,“那你以为这里有五星饭店啊,今晚就跟我睡在我小时候睡得坑上。”那不要脸的家伙把睡炕上几个字咬的那么重是几个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