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缺乏人手,长孙无忌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将一百个斥候还有负责警戒的校尉当阵处斩,这是战争,一丝马虎大意都会令数以万计的兵士丢掉性命,必须警戒全军。
而且通过审讯俘虏,长孙无忌更加深感不安,几个月前,闽唐的特使王玄策言,李捷已经带着麾下四十万闽军抵达龟兹,可是一百多个白匈奴兵却说根本没见过什么闽军,闽国的主力部队抵达河中都护府最北端疾陵城时候就已经停住了脚步,并没有继续向东攻进西域,侵占整个西域的战争完全都是他们这些迁徙民族打的。
未知是最大的敌人!到现在都摸不清李捷的主要战略意图,长孙无忌心头深感不安。
这些俘虏唯一提供的一点有价值情报就是西方有商人出大价钱收购被俘虏的唐人战俘或者平民,一个人能换上好盔甲一领,或者钢刀十把,这个作风倒是和缺乏移民巩固统治的李捷差不多。
不过容不得长孙无忌多想,不到傍晚,被抢夺了物资的白匈奴人就再次打上门来,大约三千多个白匈奴人骑兵气势汹汹的赶到碛口城下,用他们独特的阿尔泰语对着壕沟中的唐军不知道乱骂着些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指着乱哄哄的白匈奴骑兵,长孙无忌向麾下一个粟特人士兵询问道。
从南北朝开始,就已经有大批粟特人经商来到了华夏,他们成为中国安姓,康姓的祖先,经商走过漫长丝绸之路的粟特人几乎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国际翻译人员,侧耳倾听了片刻,那粟特兵恭敬的抱拳回答道“来的人说自己是白匈奴人的大苏屠,要求法兰克人的巴伐利亚公爵查理海梅伦把抢夺他们白匈奴人的物资交出来,不然就和他们法兰克人开战!”
这话倒是让长孙无忌心头猛地一动,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利用这个,说不定能挑动白匈奴人与什么法兰克人之间的内讧。
老狐狸眼睛滴溜滴溜转,然而没等长孙无忌把计划考虑清楚时候,冷不防西面壕沟边缘一声大喝,弓弦颤动,远处在最前面骂的正欢的胡骑应声落马。
这下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中亚胡人本来就性格暴躁,更别说最近还杀进西域尽情的少杀抢掠,但见那白匈奴大苏屠暴跳如雷的挥舞弯刀哇哇乱叫,骂了一阵听不懂的胡语,三千多白匈奴人猛地抽动战马,气势汹汹的就像壕沟冲过来。
被责骂了一通,外围壕沟的唐军还被军法抽了几鞭子,这会儿正是恼火的时候,见此顿时将强弩全都架在了壕沟边缘,一阵弩矢攒射,当前的白匈奴人就倒下了三四百的骑兵。
古人的军事谚语,临阵不过三箭,三箭不过一矢!说的就是大军冲锋之前的短暂时间内,只能放射三轮弓箭或者一轮弩矢,敌人就会杀到跟前,弩力道强悍,射击精准,杀伤力大,而且壕沟作战弓箭拉不开弦,弩箭却能从容射击,唯一的缺点就是射速太慢,那白匈奴人也蛮勇,尽管损失惨重,居然还是硬冲了上来,可是冲到壕沟边上,这些精悍骑兵却傻眼了。
壕沟太低,就算他们放低了身子,弯刀也砍不到唐人脑袋,就在他们发愣的功夫,壕沟边上的唐军已经扔了手中弓弩,用长矛向上捅了过去,一时间但见长矛飞舞,白匈奴人连人带马被捅死在了壕沟前,剩下的白匈奴人终于崩溃了,大声鬼叫着仓皇的向后溃逃去。
仅仅一轮冲锋,残余的白匈奴人也不再继续攻打,一溜烟的溃散去了吐鲁番盆地。
眼看着前营将军,宗室将领李孝逸得意洋洋的找自己请功,长孙无忌却是嘴里发苦,就算他听不懂白匈奴语,可是怪声烂调的唐人俩字他还是分的清的,这下好,到底自己还是暴露了。
不过还好,壕沟战的防御力还算是令他满意,只要等到北衙禁军赶到,长孙无忌有信心在这一片地方坚守上半年有余。
想着,长孙无忌下一次将他苍老的瞳孔注视向了东南,沙碛东南方的火州距离碛口并不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火州援军大约今晚到明天早上就会赶来。
然而,战场上,就怕这意外二字!因为意外,李广失期,平白葬送了最后封侯的机会,李陵孤军大漠,五千汉军勇士与十二万匈奴单于大军奋战了十多天,最终还是落败,而长孙无忌赖以为性命的北衙禁军,也出了点意外。
沙碛东南方五百二十里,一片绿洲在这黄沙漫漫中显得格外绿意盎然,这里曾经是丝绸之路必经之所,客商们每每经过七八天的跋涉,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整,所以这里也被称作安眠绿洲。
不过此时,安眠绿洲的静谧被打破了,盘踞在这里的丁零人营地化作了一片火海,而汹涌反击的唐军将士锐不可当的冲杀向这些胡虏蛮族,与这些胆敢犯我华夏者拼杀的不亦乐乎。
怎么也想不到唐军会突然反击,而且反击的如此凌厉,不到五千人的丁零族完全被打懵了,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后,这些胡族哭喊着丢弃了抢来的一切,跨上战马疯狂的向西溃逃着。
连续奋战了两个白昼的高侃却依旧气势如虎,根本不想放他们逃去,亲自率领了唐军精骑千人,紧追不舍。
然而没等追出去几里路,西方茫茫沙海中,一支庞大的军队却是隐隐露出了影子,看的高侃猛地一惊,立马下令勒马警戒。
掏出皇帝御赐的望远镜眺望了片刻,高侃却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儿怎么会有如此大规模大唐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