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长了才能去远地方。” 腿短的魏熙不服气的踢了踢腿。 魏潋抱紧她:“别闹。” 魏熙甩着风轮道:“六哥的腿也不长。” 魏潋毫无恼意,厚着脸皮道:“因为六哥也还小。” 魏熙拿着风轮当簪子一般往魏潋头发里插:“那六哥什么时候长大?” 风轮太重,魏潋的头发自然带不住,魏熙在魏潋张口前讪讪的将风轮取下,伸出小手给魏潋理了理头发:“六哥肯定比我长的快,到时候六哥带我去。” 魏潋从魏熙手中拿过风轮:“到时候你还愿不愿意和我一处玩还要另说呢。” 魏熙抱住魏潋的脖子:“自然愿意,我最喜欢六哥了。” 魏潋脚步一顿,摇头淡淡一笑:“小丫头。” 笑罢,却见小丫头不知又从哪里摸来了一支银簪往他头上插。 他停住脚步,只见旁边便是个卖首饰的摊子,摊子上皆是些小玩意,精巧喜人,用料却寻常。 魏熙给魏潋戴好了簪子,笑道:“六哥戴起来真好看。” 魏熙说着,眼尖看到泉石又要上前付钱,忙喊道:“不许你给钱。” 魏潋正想问魏熙要做什么,却见魏熙摘下了头上钗朵递给了摊主:“这个够买你的簪子了吗?” 摊主看着那枚嵌着珍珠的金钗朵,面上为难:“这太贵重了。” 魏熙将钗朵丢到案上:“没事,就当我赏你的。” 魏潋看着那枚和案上首饰格格不入的钗朵,问道:“你这是作甚?” “送礼给六哥呀。”魏熙说着替魏潋扶了扶簪子,面上一派正色:“收了我的礼,就得应了我的话,要不然有违君子之风,你的那些先生知道了都得骂你。” 魏潋吩咐人拿了一锭金子给摊主,将风轮递给随侍,自个弯腰拿起了那枚钗朵:“这锭金子买回钗朵可行?” 摊主捧着金子,看着被魏潋拿在手中的钗朵,愣愣点头,只觉得这一买一卖的很是莫名其妙。 魏潋却不管摊主心中如何想,他将钗朵重新给魏熙戴上:“投桃报李才是正经,你方才那叫胡搅蛮缠。” 魏熙来了脾气,扯下钗朵塞到魏潋手里:“我不管,我没收钗朵,便不叫投桃报李,你还得带我去江南。” 魏潋将钗朵握住,抱着魏熙往一处食肆里去:“就你霸道。” 魏熙得意洋洋:“自然,六哥脾气那么好,我若是不霸道些,六哥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魏潋抱着魏熙寻了个清静地方坐下,他将魏熙放在胡床上,点了点她的鼻子:“我看欺负我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魏熙蹙了蹙鼻尖:“那还是六哥脾气太好,连我一个小丫头都能欺负。” 魏潋无奈:“理都是你的。” “那是自然。”魏熙说着拥住魏潋的胳膊晃了晃:“那六哥带不带我去?” 魏潋看着魏熙,自觉的心也被魏熙晃做了一滩水,他笑道:“等你大了就带你去。” 魏熙欢呼:“六哥真好。” 魏潋拍了拍她的头:“好了,想吃什么?” 魏熙笑眯眯的:“只要是六哥买的我都想吃。” 泉石在一旁看着兄妹二人,只觉得一阵牙酸,皇帝准不准魏熙去江南还另说,他们倒是先腻腻歪歪的定下来了。 ———— 等魏熙吃饱喝足后,魏潋就带她回宫了。 小孩子能睡,上了马车不过一会儿,魏熙就迷迷瞪瞪的靠着魏潋睡着了,魏潋低头看着魏熙恬静的睡颜,面上升起一抹浅浅的笑。 他轻轻将魏熙放正,给她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又脱下外袍,披在了魏熙身上。 却听魏熙低低嗯了一声,魏潋动作一僵,以为是自己吵醒她,可随即只见魏熙拧了拧身子,抱住他的胳膊,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唇角微勾,只觉得竟像是养了个女儿一般。 他轻轻戳了戳魏熙嫩豆腐一般的面颊,竟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 魏熙醒的时机颇巧,马车方停,她便睁开了眼睛。 魏潋一手握住她向他伸来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扶起来:“醒了?” 魏熙点头,揉了揉眼睛,复又打了个呵欠:“到了?” 魏潋点头:“嗯,下车吧。” 魏熙哦了一声,将衣服递给了魏潋,魏潋看着那件皱的不成样子的外袍,搭在臂弯里,并没有穿,他起身,抱着魏熙下车,将魏熙送到昭庆殿前,才转身回去。 走了几步,泉石看着魏潋头上那支上不得台面的簪子,小声提醒道:“殿下的簪子可要取下来?” 魏潋经他一提醒才想起簪子,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簪子长什么模样呢。 他将簪子取下,看着眼前的簪子,是一支祥云式样的银簪,倒也简洁素雅,魏潋微微一笑,又重新将簪子插在青丝中。 ———— 魏熙回了昭庆殿后,迎面便见自家阿耶毫无规矩可言的坐在台阶上。 魏熙有些奇怪,上前坐在皇帝身侧:“阿耶坐在这里做什么?” 皇帝回头瞄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面上有些苦色:“你阿娘将我赶出来了。” 魏熙瞪大了眼睛:“阿娘将你赶出来了?是你惹阿娘生气了吗?” 皇帝轻咳一声,摇头:“没有。” 魏熙闻言回头对殿门喊道:“阿娘,阿耶怎么气你啦?” 皇帝无奈的指向魏熙:“你这丫头……” 话还未说完,便听砰的一声,是谢皎月推开了窗户:“你别理他,让这个老不修寻身姿曼妙的舞姬去!” “哎,阿皎……”皇帝方站起身子,便见谢皎月又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魏熙被这声音震得打了个哆嗦,她侧首看着又坐下来的皇帝:“阿耶是怎么惹到阿娘的,阿耶告诉我,我便诓阿娘开门。” 皇帝支起一条腿撑住胳膊:“朕不过是闲来无事召了几个舞姬看了个舞。” 魏熙学着皇帝的动作撑住胳膊,可惜腿太短,由她做来就要半弓着身子,毫无潇洒姿态,魏熙嘟着嘴,将脚往上挪了一级台阶,托腮看向皇帝:“我懂了,阿耶这叫见色忘义,难怪阿娘生气,如此我也没法子了,就陪着阿耶在这里耍赖皮吧,等阿娘心疼了,我们就能进去了。” 皇帝气急,恨恨拧了拧魏熙的脸颊:“小孩子家家尽会胡言乱语,你也不必耍赖皮,现在就回去给我抄十张论语。” 魏熙面色一苦,握住皇帝的手,扯着嗓子喊道:“阿娘!阿耶拧我的脸!” 皇帝闻言连忙要松手,越是好看的人越在意容貌,谢皎月是好看的人里面拔尖的,对容貌的在意也顺理成章的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仅是对她自己的,也包括对魏熙的,若是让她见了他拧魏熙的脸,定是要雪上加霜。 可惜魏熙小小一个,力气倒是不小,皇帝怕伤了她,也不敢硬去掰,仅片刻功夫,谢皎月便推门出来了。 魏熙见了,忙松了手往谢皎月身边跑去,谢皎月牵住魏熙的手,摸了摸魏熙一点红印都没有的脸颊,抬头瞪向皇帝。 皇帝起身,抬步走到谢皎月身边,轻声唤道:“阿皎。” 谢皎月拉着魏熙往后退了一步:“你过来作甚,如今我这幅丑样子,我们母女也只配让你欺负了。” 皇帝拉住谢皎月的手:“胡说什么呢,朕不过就是看了一支舞罢了。” 谢皎月眼睛一红:“看舞还要有美人在侧倒酒说笑?” “你和一个奴婢计较什么。”皇帝说着摇了摇谢皎月的手:“朕可没和她说笑,是她不懂规矩,自个凑上来的,朕早已将她发往暴室了。” “你若是不准,她怎么敢上前。”谢皎月说着,甩开皇帝的手:“你是皇帝,我又能对你怎么样,你何必再将错都推给人家。” 皇帝点头,好言相劝:“是朕的错,往后只和阿皎说笑,只喝阿皎倒的酒。” “谁要给你倒酒。” 皇帝笑道:“那朕给你倒酒。” 谢皎月看着对她百依百顺的皇帝,心中竟生出些哀凄和惶恐,她低低一叹:“你将那个舞姬放了吧。” 皇帝没料到谢皎月这次如此好说话,他顿了顿,道:“既然阿皎说要放了,便放了吧。” 他说罢,扶着谢皎月往殿里去:“你如今可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生那么大的气。” “我何曾生过气……” 二人一个小意讨好,一个故作无事,相携着往殿里去,顺理成章的又一次将魏熙抛在脑后。 魏熙立在原地,小小一个,裹在身上的单薄衣裙被风吹起,好似从枝头落下的桃花瓣,看的含瑛心疼,正欲上前带魏熙去玩,却见魏熙回身从宫人手里拿过方才塞过去的风轮,迎风举着,风轮被风吹的晃动,发出一声声欢快的脆响。 魏熙展颜,举着风轮迈进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