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
“妈!”
沈家人赶忙围上了沈夫人,臻晚晚也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即便心底再多茫然,再多不知所措,她也下意识地不想要沈夫人有事了。
“不可能!”
下一刻,一声有些尖利的叫声响起。
“不可能是真的,文熙。你骗我的是吗?”
沈夫人抓住了沈文熙的手,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真相,如果这是真的,她该怪谁?
“菲菲才是我的女儿!”
“文熙。你告诉我,菲菲才是我的女儿!”
如果这是真相,她该怪谁!
沈夫人泪流满面。
“妈,我在。我在的。”
“妈,我是你的女儿,我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沈雯菲也哭的满面泪水,上前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沈夫人的怀中。
沈夫人和沈雯菲才是母女呢。
臻晚晚的心,莫名地痛,以为再也不会为不相干的人伤心的,堪比铁石的心肠,居然也会痛。
程思迟拉住了臻晚晚的手。
“我们走”
臻晚晚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嘶喊着什么,却无法出声。
她全身没了力气,那边,每一个姓沈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
程思迟将臻晚晚的大半个身子揽在怀中,然后,径自带着她,向门口走去。
旁边听到了一切的陈妈呐呐地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夫人方才的话,太伤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臻晚晚离开。
当有人告诉你,自己相信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并且为之失去所有乃至于生命的那一辈子,都只是因为一场错换。你相信的,你怨恨的,却又无法报复的所谓母亲,根本不是你的亲妈,你能够接受吗?
当有人告诉你,你的所有悲剧,所有痛苦,根本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即便你马上便能够成为真正的千金小姐,即便你的身份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唾弃,即便,你得到无数的东西,可是,你能够做到欣然接受吗?
臻晚晚现在便可以告诉你答案。她不能!
沈家发生的一切,沈文熙说出真相后发生的所有混乱,臻晚晚已经不想要再去想了,她现在过的很好,父母姐姐,这三个人,她全都已经放下,她和程思迟在一起,还有腹中的孩子,他们能够组成一个完整的美满的家,臻晚晚几乎能够预想到以后,她会生活的很幸福,很满足,在前世遭受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她终于也得到了让她的心能够寄托的幸福。
可是,现在,多么可笑?
她不是臻家的女儿,那个懦弱的自私的白玲不是她的母亲,怪不得白玲从来不想要拼命护着她,因为她不是她的女儿,那个只想着臻致笙,只爱臻致笙的臻岳庭不是她的父亲,那个前世抢走了她的心脏生命的臻致笙,更不是她的姐姐。
她所遭受的一切,只是源于一个女人一时的自私与贪婪。
臻晚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夫人那声声菲菲才是她的女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已经有另外一个女儿,还是白玲的亲生女儿存在了二十几年的完全陌生的家。
室内昏暗无比,臻晚晚抱住双膝,坐在床上,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入膝盖。
咔嚓一声,灯光亮起,臻晚晚被亮光刺激,有些不适地抬起了头,望见的是程思迟。
她望着他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望着程思迟端来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半蹲下身子:“喝一点儿吧,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他的表情很温柔,很安宁,让臻晚晚烦躁的心,舒缓了一些,她没有去接对方手中的热牛奶。
却是望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沈文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么一瞬间,臻晚晚宁愿沈文熙是像沈夫人说的一般,在欺骗所有人,那么,所有的一切还会按部就班,还是那样,规划好的幸福,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没有必要”记吗叨才。
臻晚晚自己便回答了这个问题,她苦涩地笑了笑:“阿迟,你想要我是沈家的小姐吗?”
程思迟摇头叹息:“傻问题。”
“你希望我回到沈家吗?”
臻晚晚声音越发沙哑,却是不敢看程思迟那全然支持宠溺的眼神。
她回了沈家,她成了沈家的小姐,不论她如何,程思迟,应该能够轻松点吧。
程思迟抓住臻晚晚的手,她的手,今夜比他的还要凉,他慢慢张开她的五指,然后,将热牛奶轻轻地拢在了臻晚晚的手心,握住她的手,暖意自手下透出。
“不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你的意见。”
程思迟抚了抚臻晚晚的发,有些纠结凌乱,她从回家之后,便一直都躲在房间中,起身,臻晚晚以为他要走,启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思迟已经走了回来,他手中拿着一把梳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挑起臻晚晚有些纠结的发,梳子耐心地将那长长的发一点点梳理顺畅,他的动作很轻,臻晚晚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疼痛。
“阿迟,如果我不认沈家,你会不会”
臻晚晚心底那股子郁气,随着程思迟的动作,都仿佛松懈了许多。
“你把我当成什么样子的人了?”
程思迟哑然失笑,故意拽了一下臻晚晚的头发,有些轻微的痛。
臻晚晚哎呀一声,不满地转头瞪视程思迟:“问你正经呢!”
“先把牛奶喝了,我再说。”
程思迟眼睛落在臻晚晚手中的热牛奶上。
臻晚晚想了想,咕噜噜一阵,将牛奶全部喝了下去。
“现在,老实交代,不准隐瞒!”
臻晚晚的嘴边一圈白色牛奶,像是长了白色胡子的小奶猫一般。
程思迟的眼神幽深,揽住臻晚晚的脖颈,凑近她的唇角,一点点,将那残留的牛奶,一一消抹,臻晚晚一开始有些抗拒,后面,便只是抓住程思迟的衣领,眼睛我微微闭阖,呼吸有些微的重。
怀孕的女人都比较敏感,因为腹中孩子还有程思迟身体的原因,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亲热了,现在,只是这么几下碰触,臻晚晚便有种溃不成军的感觉:“唔”
女人唇际溢出一点呻吟,手,忍不住镬住了程思迟脑袋上的一缕发丝,程思迟因为吃痛,忍不住加重了力气。
良久,当两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的时候,程思迟将臻晚晚的身子抱住,却是一动不动了,臻晚晚正要表示一下,耳边,传来男人带着些情欲的沙哑嗓音:“我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你,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不论你姓什么,叫什么,你只是我喜欢的女人。”
“况且,程家的产业,只是让程楚云暂时替我掌管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将吃进去的东西,再一点点吐出来。”
臻晚晚想的,程思迟先前还没有看出看,可是,沈家一行,他却明了了她的心思,她想要帮他,帮他夺走失去的一切。
“傻瓜。”
程思迟喃喃着,望着臻晚晚不解的眼神,终究只是笑出了声,只是,太爱罢了,他不愿说出那些布置让臻晚晚伤神,她不愿说出那些难为,让他觉得难堪。
“我一点都不傻!”
臻晚晚嘟囔了一句,躺在了床上,闷闷的声音响起:“我觉得,现在很好。”
沈家也很好,沈夫人和沈雯菲母慈子孝的,即便是血缘亲生,二十几年的分离,情分也终究是浅了,方才在沈家,沈夫人不就是也接受不了吗?既然如此,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其实比什么都好。
“你觉得好就好。”
程思迟也躺了下来,躺在臻晚晚身边,笑着道。
那一晚,两个人到底没有再做些什么,只是相互搂抱着,睡在同一张床上。
与臻晚晚程思迟那边平静下来的夜不同,这一晚,沈家几乎是彻夜未眠,每一个人,都睡不着。
沈文熙把能够说的,都说了,那些证据,他也拿了出来,那间位于市医院的出生记录,病人记录,曾经在那里工作过的护士的证明,还有,那份臻晚晚和沈夫人的亲子鉴定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亲子可能。
只是,望着沈雯菲祈求的眼神,先前再是下定决心,终究瞒下了一些东西,比如沈雯菲雇人想要杀死白玲,比如,白玲的存在。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东西都摆在眼前了,沈夫人还是双目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了四周,望见的,是沈先生担心的脸色,是沈文熙沉默的容颜,是沈雯菲不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