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后,傅尉衍回头看到站在夕阳中的宋荣妍。过去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傅尉衍深邃的双眸里骤然涌出一股潮湿,他的嘴角勾出清浅的弧度,一只手向宋荣妍伸了过去,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动着光芒,傅尉衍温柔地叫着宋荣妍的名字,“n,过来。”
宋荣妍走了过去,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银杏树叶子,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宋荣妍刚到傅尉衍面前,就被傅尉衍伸出的手拉着坐在了腿上。
“唔”宋荣妍猛地跌入傅尉衍的胸膛,下意识地抱住傅尉衍健硕的腰身。
银杏树下的光线暗淡,傅尉衍打开了灯,一瞬间头顶彩色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繁茂的银杏树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只留下这片空间,构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让宋荣妍觉得似乎置身在一棵会发光的树下,梦幻得仿佛童话。
如今她和傅尉衍没有地位和万贯家产,但这种生活远离了所有的世俗喧嚣,那些勾心斗角和爱恨情仇都不复存在了,现在他们就像待在世外桃源中,宋荣妍颇有些乐不思蜀,她趴伏在傅尉衍滚烫结实的胸膛上,用手指绕着傅尉衍的衬衣扣子,宋荣妍语气柔软地问傅尉衍,“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回国把商旭接过来,对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接受我们。”
傅尉衍把宋荣妍纤弱的身子揉入怀中,闻言慢慢地收紧双臂,傅尉衍的大掌抚摸在宋荣妍背后的头发上,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宋荣妍,他温柔地应道:“好,只要你喜欢,那就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那天在医院里你为了救蔺韩锦而掐我的脖子,是不是因为你料定了拿我做人质,表哥就一定会放过蔺韩锦?”宋荣妍心平气和地问傅尉衍,她并非质疑傅尉衍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凑过去在宋荣妍的唇瓣上亲了亲,他和宋荣妍额头相抵,鼻子摩挲着宋荣妍的,炙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萦绕,傅尉衍的嗓音听起来磁性又温软,“那个时候表哥已经失去了理智,若不是拿你的性命相要挟,他肯定会把蔺韩锦丢到楼下,到时候他逃脱不掉杀人的罪名。”
“假设我没有阻拦住他,蔺韩锦死了,我也不可能真的掐死你啊!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当时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别怪我,我道歉。再不行,我让你掐我还回来怎么样?”傅尉衍说着握住宋荣妍的手腕,果真让宋荣妍掐上了他的脖子。
宋荣妍摸到傅尉衍凸起的喉咙,愣了几秒钟后,她“噗”地笑了,傅尉衍这哪是在对她道歉,他分明是在撒娇卖萌好吗?宋荣妍仰起头咬住傅尉衍的喉咙。
她的力道很轻。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在挑逗傅尉衍,傅尉衍怎么可能受得住宋荣妍这样?傅尉衍伸手扳住宋荣妍的脸,低头盯着宋荣妍的眼睛,他嗓音沙哑地警告道:“你是真的不想下床了吗?不要以为现在你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就治不住你了。昨晚你才几次就不行了,嗯?”
“你来啊!”宋荣妍挑衅地看着傅尉衍。
天色已经黑了,五彩的灯光下宋荣妍的眸子里闪动亮晶晶的光芒,那张脸柔美动人,温香软玉在怀,并且还是如此温馨梦幻的氛围,傅尉衍忍无可忍,手臂紧锁着女人细软的腰,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宋荣妍的唇,像是在蹂躏娇娃娃般,傅尉衍恼恨却又宠溺至极的话语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小丫头片子”
这天的晚饭当然还是傅尉衍亲自做的,他右手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依旧连菜刀都拿不起来,像昨天一样用左手切菜。这是他变成傅尉衍后,宋荣妍第二次看着他做饭,问了为什么他如今用左手,傅尉衍的回答是这几年一直都改用左手。
宋荣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男人做饭的样子太迷人了,宋荣妍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傅尉衍的动作一顿,原本想抢过手机把照片删除,抹掉他留在宋荣妍生命中的任何痕迹,但最终傅尉衍并没有做什么,他还是存有私心。
傅尉衍让宋荣妍打电话把何管家和宋启帆几个人都叫回来,结果几分钟后袁昶和sn也都过来蹭晚饭,照着sn的说法就是好几年没有吃到子墨做得菜了,今晚有口福了,怎么可能错过?
小白一听这话就傲娇了,一阵“噼里啪啦”对袁昶说着他爸爸的厨艺有多高超,吃过他爸爸做得饭后,就算有病也能痊愈了,甚至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宋荣妍和宋启帆几人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袁昶的不好,听不懂小白全部的意思,一脸懵逼地要求小白对他说法语。
小白:“”
小白的胸口顿时中了一箭,把宋启帆拽到袁昶面前,让宋启帆翻译刚刚他的那一番话,然而宋启帆连法语都听不懂,更别提让他翻译了,小白鄙视起宋启帆,不指望宋启帆了,他拉着安静过去翻译,但安静也不会法语。
小白简直有些崩溃了,小手哆嗦地指着宋启帆和安静两人说:“物以类聚,难怪舅舅你和静静能凑到一块去。我爸爸和妍妍他们都会法语,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
宋启帆和安静的嘴角都抽搐了两下,原来在小白的心中是靠会不会法语来定义一个人的能耐。小白内心:“怪我咯?说得好像你们其他方面比傅尉衍和宋荣妍有能耐似的。”
几个人坐在餐厅里吃晚饭时,商佑城从外面回来了,一眼看到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无名指上都带着戒指,商佑城片刻的怔愣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傅尉衍一眼,傅尉衍嘲讽地说:“原来你们两人已经结婚了吗?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是啊!”不等傅尉衍回答,小白兴奋地对商佑城说:“我爸爸和妍妍昨天下午领了结婚证,并且还举行了婚礼。城城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妍妍穿着白色的婚纱,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娘,我爸爸也好帅好帅。你昨天若是在场,肯定会嫉妒死我爸爸。”
“我们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伤心。”小白一副特别善解人意的样子,从餐椅上跳下来走到商佑城的身边,小白抬手拍着商佑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着商佑城,“妍妍已经是我爸爸的老婆了,你永远没有机会了。妍妍不会像我前舅妈那样背叛自己的老公,我爸爸也不是我舅舅那么窝囊的男人,所以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以我的眼光看来,你和连依才是一对。”
其他人听完小白的一番话,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但觉得这太羞辱商佑城了,于是他们全都极力憋着,而商佑城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傅尉衍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刀,“连依要和沈医生办理结婚手续,他也没有机会了。”
“嗷!”小白震惊地睁大眼睛,小脸上全都是对商佑城的同情,一副你怎么这么苦的样子,不过小白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再次用手拍了拍商佑城的肩膀,掏心掏肺地安慰道:“那个名字叫楼岚的意大利女人,她不是也喜欢你吗?外国女人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很喜欢袁昶的妈妈,袁昶长得也很帅气,以后你和楼岚生个像袁昶这样的混血儿也不错啊!”
众人:“”
小白以往总是为宋启帆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他自己也觉得把宋启帆念叨得烦了,于是他的目标转移到了商佑城的身上,一番话让商佑城差点就把餐桌掀了,宋启帆和蔡婉婷两人到底生了一个怎样的熊孩子?小白这根本不是在安慰失恋的他,分明是在嘲笑、报复他好吗?这熊孩子太忘恩负义了,亏他还救了小白。
宋启帆眼看着商佑城攥紧了拳头,黑着俊脸要揍小白,宋启帆连忙伸手把小白拎了过来,可偏偏这事还没有算完,袁昶傲娇地用法语对小白说他听懂了刚刚小白是在夸他,剩下的内容让袁坚翻译给他。
袁坚接收到商佑城那杀人的目光,正想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但向来“哑巴”的顾律却接过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袁昶听,只是顾律刚说到一半,商佑城掏出来的手枪就在餐桌下抵上了顾律的腿。
顾律一瞬间怂了,立即改口对袁昶胡诌。
一场闹剧结束后,几个人推杯换盏,除了宋荣妍这个孕妇和两个孩子外,傅尉衍几人全都喝了不少红酒,餐厅里欢声笑语,一片温馨的氛围,一个多小时后这餐饭才结束。
落地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小白和袁昶欢呼着冲去了院子里,傅尉衍吩咐何管家出去了一趟,很快何管家就把烟花买了回来,小白自告奋勇地跑过去点了烟花,“砰”一声,五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照亮了一大片天空,映得宋荣妍的脸越发柔美明艳。
傅尉衍弯起胳膊揽住宋荣妍的肩膀,让宋荣妍依偎在他的胸膛中,璀璨的烟火下俊男美女靠在一起的画面唯美迷离,何管家回到房间里拿来相机,几个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烟花下散发着光芒,一切定格于此。
几个人分别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宋荣妍不像昨晚那么精神,在床上刚被傅尉衍搂入胸膛,她就闭上眼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宋荣妍听见傅尉衍贴在她的耳边问:“n,如果明天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宋荣妍以为傅尉衍是在开玩笑,她没有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低喃着回答傅尉衍,“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交给我表哥抚养,然后我就去那个世界找你,子墨,不要再丢下我一次了,你说过要死我们就一起,我们是要葬在一处的。你若是先走了,就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傅尉衍的喉咙猛地一紧,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已经哽咽了,傅尉衍手握成拳头抵在唇瓣上,晕黄的灯光下他墨色的瞳孔里泛着晶莹,下一秒钟傅尉衍猛地闭上狭长的双眸,泪水猝然间涌出来。
男人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手臂收紧死死抱着宋荣妍,傅尉衍一遍遍亲吻着宋荣妍的头发,嗓音沙哑地承诺着宋荣妍,“好,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就算我去了黄泉路,我也会等着你来找我。”
夜色渐渐深了,室内一片温馨静谧。傅尉衍抬起头看到落地窗外飞舞的雪花,忽然想起他九死一生离开而去美国的那天,后来时隔六年他脱胎换骨回去了,这次呢?他还能不能逃过一劫,重生归来找宋荣妍?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这次他记得宋荣妍的样子,就算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把宋荣妍弄丢了。
这天晚上傅尉衍始终都没有睡着,目光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宋荣妍,一颗心滴着血,让他痛不欲生,傅尉衍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看着宋荣妍,他还能不能把宋荣妍拥入怀中,亲吻或是触碰她等等这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他要在今晚把宋荣妍刻入脑海,甚至是骨髓中,她的气息、一颦一笑,掉眼泪和哭泣的样子,他全都要记得一清二楚,就算这次他凶多吉少。那么下辈子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出宋荣妍。
不知何时傅尉衍已经泪流满面了,湿热的液体一颗一颗砸落下来,没入宋荣妍的头发中,傅尉衍用炙热的唇亲吻着宋荣妍沉睡中的脸,他一遍遍狂乱又痛苦万分地呢喃着宋荣妍的名字,“妍妍”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放开怀中的宋荣妍,他侧坐在床头,俯下身亲了又亲宋荣妍的唇瓣。
宋荣妍在睡梦中发出嘤咛,嘴角浮起甜蜜又幸福的笑,傅尉衍猝然别开脸,心痛得无以复加。
后来傅尉衍离开房间,从外面一点点关上门,直到屋子里的光线被门全部遮挡,傅尉衍看不见大床上那抹身影了,他猛然转过身靠在门上,傅尉衍宽厚的脊背慢慢地往下滑,最终他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屈起两条腿,傅尉衍把脑袋深深地埋入膝盖中。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傅尉衍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在大雪飞扬的夜晚里,男人的身影看上去无比的落寞又苍凉,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砸落,大片的泪水湿了一张脸,但从始自终傅尉衍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这世上最大的无奈和悲怆应该就是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傅尉衍面前的光,商佑城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傅尉衍的头顶响起,“尉子墨,你这招真狠。”
“没错。”傅尉衍渐渐平息下来,抬起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商佑城,傅尉衍的唇畔勾出一抹弧度,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商佑城说:“我和荣妍结婚了,就算荣妍把有关我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她依旧是我的妻子,到死都不会变。我就是这么自私,不想让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拥有她,我所求的只是让她好好活下去,并非成全她和其他男人的幸福。”
商佑城的薄唇紧抿着,垂下去的两手攥成拳头,走廊的灯光下商佑城的俊脸上泛着苍白,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凤眸里闪动着邪佞的光芒,商佑城讽刺地对傅尉衍说:“你不要忘了自己回去后会被处以死刑,到时候你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和荣妍的婚姻就是无效的,我照样可以让荣妍做我商佑城的妻子、商家的四少奶奶。”
“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死?”傅尉衍起身对上商佑城的眼睛,神色间波澜不惊,傅尉衍一字一字对商佑城说:“我只不过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哪怕荣妍被你催眠忘记了我,要不了多长时间,我相信她一定能想起我。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让她在巴黎养胎,别让她回国。”
商佑城没有接话,上前两步绕过傅尉衍,商佑城打开房间的门进去了,随后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催眠是个漫长的过程,傅尉衍没有等到商佑城出来,他和何管家一起走出这栋房子,外面白茫茫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上结了一层冰霜,难得一见的美景。
天还没有亮,雪依旧纷纷扬扬无声地飘落着,偌大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风从耳边吹过去,何管家为傅尉衍撑着伞,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那里,灯光洒在男人的身上,他负手而立,空旷的院子里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孤寂又遥远。
半晌后傅尉衍坐进车子里,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而去,渐渐淹没在巴黎这个城市的大雪中。
第二天下午市有关尉子墨越狱失去踪迹七天后,又回去自首的报道就出来了,蔺韩轩在意大利这边的住所里养伤,他过了一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蔺韩轩正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饭,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蔺韩轩猛地回过头,只见楼岚手中的枪正对准自己的脑门。
蔺韩轩坐在那里没有动。因为受伤他的面容透着苍白,但邪魅的狐狸眼中却浮起丝丝笑意,楼岚能解决掉外面他的几个下属,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本事不小,蔺韩轩并没有反抗,除了最初的诧异,他始终都那么从容稳如泰山,眼神示意身侧的管家到厨房里给楼岚准备一份早餐。
蔺韩轩眯眸看着楼岚,勾着唇笑了笑对楼岚说:“我猜你已经从中离职了,那么欢迎你重新加入。这些年我可一直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当年剿灭你们楼家的是蔺欧朗和蔺家大少,下令追杀你的人也是他们父子。正是因为你分得清是非,今天才过来的不是吗?楼岚,我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