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尉衍:“”
傅尉衍这个大人总是被商旭一个小孩子搞得无法反驳,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到头来竟然败给了商旭这个六岁的孩子,但傅尉衍甘之如饴,大手在商旭的屁股上拍了拍,“现在就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听。”
商旭的耳朵上泛起绯红色,把脸抵在傅尉衍宽厚的肩膀上,很小声又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句,“爸爸。”
“嗯。”傅尉衍勾唇应着,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他觉得就算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有商旭做他的儿子,对他也是最大的安慰了。
小白心里则是嫉妒恨啊!他的爸爸妈妈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商旭的?刚刚好像是他把爸爸让给商旭的,小白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哎。
商旭整天逼着他叫哥哥,他从来没有妥协过,但看来以后他真的要叫商旭哥哥了,小白想到商旭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再加上那天商旭陪着他进手术室,冲着这两点,他不介意让商旭认傅尉衍做爸爸,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小白心里顿时就舒坦了,不断地给自己催眠说商旭太可怜了,需要关爱,他应该做个英雄拯救商旭。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了,天气晴朗,院子里碧草如茵,傅尉衍抱着商旭走到车子边,把给两个孩子买来的礼物全都拿出来,送给商旭的是复杂的拼图,极其考验人的耐性和毅力,商旭拆开后满脸嫌弃地对傅尉衍说:“这些东西在这边就可以买到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国外那么远?”
“你笨啊!那是因为我爸爸是个大忙人,已经说过他是去国外出差了,你还问?他如果不工作的话,哪有钱养我和妍妍。”不等傅尉衍开口,小白反驳着不“善解人意”的商旭,伸手就要把商旭的拼图抢过来,“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给我好了!反正不管我爸爸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商旭见状一把将包装盒子抱起来,不让小白抢到,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喜欢的?这是爸爸送给我的,你休想抢走。”
小白一听这话顿时不甘心了,丢了抱在怀里自己的礼物,冲过去就跟商旭掐起架来,结果商旭一个翻身把小白压在了沙发上,将小白的胳膊扭在背后,小白疼得“哇哇”大叫,喊着商旭杀人了,让傅尉衍赶紧解救他。
傅尉衍反倒姿态悠然地坐在对面,拿起果盘里的香蕉剥皮,一边吃着看两个孩子打架,那样子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
蔡婉婷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时,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小白和商旭一直都是这样“相爱相杀”的,就算白天打得头破血流,晚上也能在床上抱紧一团睡觉。
自从商旭来了以后,宋启帆不用陪着小白睡觉了,两个孩子互相照顾,让人省了不少心,并且家里有一两个孩子会很热闹,一天到晚都能听见孩子的欢声笑语,蔡婉婷对眼下的生活状态相当满意,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几个月。
傅尉衍长身而起走向蔡婉婷,跟着蔡婉婷一起上楼,昨晚的场面太混乱,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候蔡婉婷,侧过头上下打量了蔡婉婷一番,蔡婉婷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好,傅尉衍低沉地问:“暂时没有问题了?”
“嗯。”蔡婉婷对傅尉衍笑了笑,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光芒,唇畔勾着一抹柔婉的弧度,“你要知道人总是能创造出无限的奇迹来。”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就只有他和蔡婉婷明白彼此话里的意思。
蔡婉婷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宋启帆,男人那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仿佛想看出点什么。
“启帆。”蔡婉婷很快恢复如常,走过去时跟宋启帆问侯了一声早上好,她站在外面敲着门,直到里面传来商佑城慵懒的回应,蔡婉婷推门走了进去。
傅尉衍抬腿正要跟上,宋启帆从背后一把拽住傅尉衍的手臂,上前半步用胳膊压住傅尉衍的肩膀,宋启帆凑过去紧盯着傅尉衍,笃定地说:“你和蔡婉婷两人之间有秘密,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吗?”
“有些事不应该是别人告诉你。”傅尉衍背靠在墙上,迎上宋启帆逼视的目光,他波澜不惊地说:“表哥,解铃还须系铃人。以往我以为你性子软弱,但从你对待蔡婉婷的态度上,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你何必对她那么狠?你拒绝了安静,不就是因为你还放不下蔡婉婷吗?”
“既然这样,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不迈出那一步吗?人的一辈子说长也很长,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多年可以跟蔡婉婷耗下去,但有时候人的生命也很短暂,你无法知道天灾人祸、生老病死什么时候就突然到来了,所以我劝你适时地放下自己的姿态,女人有时候是要靠哄的。”
傅尉衍自认为自己的情商不低,七年前失明的时候喜欢上宋荣妍,他毫不迟疑地对宋荣妍表白,坚定地把宋荣妍变成自己的女人,不仅向宋荣妍展现他的自身魅力,并且倾尽所有待宋荣妍好,让宋荣妍也深深地爱上他、对他痴心不悔。
而七年后在宋荣妍沦为他的玩物时,他知道自己若是温柔地待宋荣妍,宋荣妍应该很容易爱上他,但他其实并不屑这样做,直到得知宋荣妍就是当年的n后,他不惜下跪挽留宋荣妍,因为真正的大丈夫是能屈能伸,他若是错了,一定会改正。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弥补宋荣妍,在对待商佑城这个情敌上,他也是强势与痴情并存,他让宋荣妍对他欲罢不能、想放都放不下,如果在感情里非要分出个输赢和胜负,那么无疑他傅尉衍是胜者。
“我凭什么要哄着她蔡婉婷?”宋启帆对此不以为然,深邃的眼睛里结了一层冰霜,他冷笑着,讥诮地反问傅尉衍,“八年前是她背叛我在先,如今就算她的丈夫死了,她不跟我认错,我为什么要先低头?傅尉衍,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换成你,你能接受做了别人情妇几年,又嫁给一个能当她爷爷的前任女友吗?”
面对宋启帆的狂躁,傅尉衍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问题不在于你们两人谁应该低头上,如果你非要计较这点,那么我告诉你表哥,哪怕你等一辈子,蔡婉婷也不会向你走出第一步。关键在于你真的知道蔡婉婷当年离开的原因吗?”
“你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了那个男人,其实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觉得她是那种女人吗?你目前最应该搞清楚的是她当年抛弃你和小白的真相。”
宋启帆顿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了,蔡婉婷背叛他的真正原因,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如果在蔡婉婷离开的六年中他质疑蔡婉婷的人品,但自从蔡婉婷回来后陪伴小白的这一年时间里,他越来越不相信蔡婉婷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抛弃儿子的母亲。
蔡婉婷对小白的爱不比他少,若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蔡婉婷舍得丢下自己患有心脏病的儿子,整整六年不管不问吗?而一回来她就拿出那么钱给小白治病,一次一次央求他,让她留下来多陪小白一段时间,这样的母亲,他无法评价她是冷血又拜金的。
宋启帆沉默不言地松开了傅尉衍。
傅尉衍见宋启帆的脸色比刚刚缓和了,抬起手在宋启帆的肩膀上拍了拍,傅尉衍眯着狭长的眼眸,戏谑地对宋启帆说:“很好,孺子可教也。”
“语文怎么学的?别乱了辈分。”宋启帆黑着脸色推开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进房间。
傅尉衍挑眉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床上沈崇泽已经醒了过来,连依在他背后垫了枕头,让他靠坐在那里后,连依接过蔡婉婷手中的碗,她把汤一勺勺吹冷了喂给沈崇泽。
傅尉衍瞥向商佑城,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傅尉衍走过去坐在商佑城对面的沙发上。
蔡婉婷满眼担忧地看着沈崇泽苍白的脸,回过头问傅尉衍和商佑城,“你们几人怎么全都突然去了意大利,并且沈医生还受了枪伤?”
“还不是你死去丈夫的那个长子干得好事?”商佑城一条修长的腿架在茶几上,手指中夹着烟,而烟灰缸里早就堆满了数不清的烟蒂,他冷嘲热讽反问蔡婉婷,“你的丈夫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板吧?据说他死后把手中的财产和势力全都交给你了。蔡小姐,我劝你赶紧跟蔺家家族撇清关系,你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吗?”
商佑城明显是在针对蔡婉婷,宋启帆几步走到蔡婉婷的身侧,皱紧眉头看着商佑城。
但蔡婉婷并没有退缩,她从宋启帆背后站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阵见血,“意大利黑手党有多复杂,想必商少你比我更清楚,蔺父交给我手中的势力,哪是我这个女人能掌控得了的?我早就跟蔺家家族脱离了关系,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做黑手党的老板,早在几个月前,我的那部分势力就被蔺家的长子吞并了。”
“相反现在是商少你贼喊捉贼。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一下,虽然过去那几年我没有正式出席过蔺家家族的任何会议和决策,但某次无意间我在成员名单里看到过商少你,就算资料上你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你这张脸我也记得很清楚。”蔡婉婷从未干涉过蔺家家族的事情,只是偶尔好奇不小心看到了,结果就发现了商佑城身份的秘密。
傅尉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手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而宋启帆听了蔡婉婷的这番话后,他满眼的诧异,不可置信地盯着商佑城,蔡婉婷的意思是商佑城其实是意大利黑手党中的一员吗?!这简直太荒谬了,市长的儿子多年来竟然干这种杀人放火、走私犯罪的勾当吗?
虽然宋启帆对意大利黑手党了解不多,但他至少知道这个犯罪组织,它是有几十个家族组成的,其中一个家族的某人作为最大的掌控者,蔺家在意大利那边是大家族,到了蔺韩锦的父亲时,蔺韩锦的父亲做了黑手党的老板,光是蔺家家族中就有二百人以上,可见其势力有多强大。
而黑手党杀人、贩卖儿童和毒品、走私军火等等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全都干,甚至在意大利那边,黑手党暗杀警方公诉人员和法官,目的是要挫败警方机关的旺盛精力,所以可想而知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商佑城是个多可怕的人物,宋启帆的俊脸变得苍白,拉住蔡婉婷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
“恐怕几乎没有人知道商少你的身份。”蔡婉婷却是毫不畏惧地对上商佑城的目光,她看了一眼沉默的傅尉衍,抿了抿唇继续道:“其实在上次你去我的别墅的时候,我就想揭穿你的真实面目了。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证据,就算说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而现在沈医生受伤,你找我兴师问罪,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若不是因为跟着你,无缘无故的沈医生怎么会遭遇刺杀?”
“没错。”商佑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抬眸看向靠在床上的沈崇泽,他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跟我沾染上关系,沈医生一定不会受伤。”
连依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商佑城,都已经被这么冤枉了,难道商佑城还不打算说出事实吗?
结果商佑城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辩解,他俯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长身而起往门外走去,背后却传来傅尉衍云淡风轻的声音,“蔡小姐你误会商少了。商少出现在黑手党成员的名单中,不代表他就是黑手党中的一员,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你没有想到。”
闻言商佑城的脊背剧烈一震,猛地顿在原地,他放在门框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僵硬又缓慢地回头看向傅尉衍。
蔡婉婷蹙起眉头,表情困惑地盯着傅尉衍,“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商少当年是在黑手党中做卧底?”傅尉衍波澜不惊地说着,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傅尉衍看着蔡婉婷陡然大变的脸色,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商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特工,他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中的人,并且职位还不低,连依也是,他是连依的上司。”
傅尉衍的话音刚落下,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瓷碗碎裂的声响,连依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而站在门口的商佑城仿佛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他猛地用力闭上凤眸,果然时至今日他已经瞒不下去了,起初就料到傅尉衍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宋启帆和蔡婉婷两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商佑城真实身份是的人远比是黑手党中的一员还要让人胆寒,因为在商佑城面前,他们所有人都是透明的,商佑城手中掌控着所有的情报资料,他们每个人的秘密都在商佑城面前暴露无遗,可能踩死了一只蚂蚁这么不值一提的事情,商佑城心里都一清二楚。
当然,商佑城没有那么闲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但关键在于傅尉衍他们几个人都不简单,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也就不难解释商佑城为什么会跟意大利黑手党有关联了,另一方面,他要调查的还有尉家、傅家等国内的一批案子。
而商佑城接近宋荣妍的原因是借此为突破口,也是为了更方便地潜伏,顺理成章地走进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而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房间里刚刚还是一片硝烟,此刻却突然陷入坟墓一般的死寂,犹如拉到极致的弦,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根弦就会骤然断裂,窗外的朝阳冉冉升起,下了一整夜的雨,落地窗上的水珠子无声地往下滚落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佑城返身走过来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他看着对面的傅尉衍,前所未有认真地开口道:“想必你心里有很多疑惑,那你问吧!但凡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傅尉衍在几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才知道商佑城的真实身份,当时他和何管家全都被震惊了,虽然一早猜想过商佑城此人不简单,本以为是国际刑警或者反贪局之类的,但怎么也没有联想到上面去,而商佑城既然掌握了他们所有的情报,那么也就是说,没有第二个人比商佑城更清楚当年的一切了。
傅尉衍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一点点攥紧,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薄唇,过了几十秒钟,傅尉衍艰涩地问:“我最想知道的是我们尉家和意大利的黑手党有什么关联,或者更确切地说,尉家和蔺家这个家族之间的恩怨。”
“你确定你想知道?”商佑城不答反问,他此刻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散漫和玩世不恭,那双凤眸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他用低沉的嗓音提醒傅尉衍,“事到如今我也不会瞒你,二十几年前关于你妹妹的绑架案和七年前尉家老宅里的那场大火,以及黑手党为什么从孤儿院里带走了你和荣妍的孩子等等这些,都跟蔺家有关,我全都调查清楚了。但尉子墨,真相可能会颠覆你以往所有的认知,你将会受到很沉重的打击,这样你还想要个答案吗?”
房间里的氛围剑拔弩张,宋启帆和蔡婉婷几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傅尉衍垂着眼眸不发一语,半晌后他抬起头看着商佑城,傅尉衍忽然笑了,“我妹妹和我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尤其是我和荣妍的儿子,一天不找到他,我就绝不会放弃。在我的妹妹和儿子这两件事上,很明显是黑手党中的蔺家针对我们,凡事都有个因果循环,那么你总该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商佑城点点头,用下巴指向蔡婉婷,示意傅尉衍看过去。
这让宋启帆一下子又是满脸的防备,商佑城既然是的人,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一清二白的,那么商佑城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逃掉?而再怎么说蔡婉婷也是上任黑手党老板的情妇,蔡婉婷并不是没有污点的人,商佑城早就盯上蔡婉婷了,宋启帆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蔡婉婷可能就会有牢狱之灾了。
蔡婉婷也有些害怕,抓着宋启帆的胳膊,往宋启帆的身后躲了躲。围央团亡。
商佑城见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自己还藏得住吗?我只是想让尉子墨看看你长得像谁。”
傅尉衍以往倒是没有太注意蔡婉婷的长相,此刻这样细细地端详之下,他猛然睁大瞳孔,面色大变豁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傅尉衍不可置信地盯着蔡婉婷的眉眼轮廓,他的语声颤抖,“母亲?!”
傅尉衍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傅绍霏在跳下楼之前对他说的话,她说她知道他的妹妹尉子琪的下落,让他去问蔡婉婷,所以蔡婉婷竟然是二十几年前被绑架、失去踪迹的尉子琪,也就是他尉子墨的亲生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