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亲她收住动作,给叶奕辰打了个电话。叶奕辰的电话是通的,他很快接起。
“我外婆跟我妈没对你怎么样吧?”
叶奕辰来日本确实有工作在身,今天跟对方谈事情时候频频走神,想给谷一冉打电话问问又怕外婆跟母亲都在她的身边,让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他很后悔当时怎么就任由她留下了。
“你外婆挺好的。”
“那我妈呢?”母亲的脾气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发起火来就算是不动手,骂都能让你无地自容。
曾经公司里有个女员工因为应酬上没有抵过对方劝酒,喝多了,对方借机轻薄。女员工受不了侮辱,给了对方一巴掌,致使两家公司失去合作关系。母亲得知没有安慰女员工还把她狠狠骂了一顿,降了她的职,女员工精神出现抑郁,一度产生了轻声的念头。
这事后来被媒体大肆报道,一度成为叶氏的污点,也让一向对母亲为人处世不耻的父亲对她的意见更加加大,两人本不牢固感情岌岌可危,逐渐衍变到现在的镁光灯下貌合,背地里相处的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你妈去找你了,一直没跟我们在一起。你没接她的电话,不会有事吧。”
“我给她回过了,公司有事下午的时候她就回温城了。我看阿姨挺喜欢日本的,让她在这里多呆几天吧。”叶奕辰松了口气。
“谢谢你奕辰。”
“都跟你说过好多遍,我们之间不需用说谢。”
“那边的事情是不是很难处理?”
谷一冉轻咬下唇,知道问顾景墨的事叶奕辰会不舒服。应该是有人刻意压着媒体报道跟宏远合作案破裂的事,电视报纸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
她现在像个聋子瞎子,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挺着急。
“他能把宏远做到现在这样大,这事他能解决。”这话也不过是叶奕辰在安慰她,有人在里面使绊子,无论顾景墨做多大的努力跟无用功无异。
挂断电话,谷一冉点开手机,翻出顾景墨上次在法国出差时给她发的照片。
她手指在那颗古藤树上摸索着,眼睛温热。嘴上能骗的了人,可她却骗不了自己的心。顾景墨好似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她的心中,即便是世界上最好创伤药也不会让伤口痊愈。
伤口在疼,他的影子还在停留在最初的地方。
突然,照片转换,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他的号码。谷一冉快速眨掉眼睛中的湿润,深呼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才滑下接听。
“怎么那么久才接?”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不悦,一出口就是质问。
“我给你发了那么长时间的短信,你怎么到现在才回电话。”
莫名有些委屈,谷一冉语气也冲了起来。她特想切断电话又很想听到他的声音,矛盾的人。
顾景墨低低的笑声透过无线电波敲击谷一冉的耳膜上,透漏出疲惫的笑声裹挟着似有似物的暧昧,谷一冉脸色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受不了此时的气氛谷一冉自动隔离他好似带着魔力的笑声,微恼:“笑什么笑,不说话我挂了。”
“不是你找我有事吗?”顾景墨压住笑声,声音轻柔,似心情很好。
“我想让你帮忙找小念的父母。”谷一冉轻敲下脑袋,都怪这个该死的男人,扰了她的心神,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已经找到了。小念的母亲身体太虚,在医院接受治疗,等她身体情况好些,再安排小念跟他们见面。”
“谢谢你。”没想到顾景墨会想的那么周到,相遇那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对顾景墨真心说谢谢。
“我是商人,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出的东西在我这里没什么作用。”
“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无利不起早,还真是商人典范!谷一冉气呼呼的暗骂自己一声,刚才不应该跟他说什么鬼谢谢。最好呛一句,我又没让你找他们,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样,那么容易就生气。先欠我一个人情,等我想好再说。”
“你那边还好吧。”察觉顾景墨要挂电话,谷一冉语气捉急。
“原来是关心我呢。”低低的笑声再起,“挺容易解决的,我过两天会回去。天冷了,尽量不要出门,照顾好自己。”顾景墨停顿下,末了加了句,“照顾好小念。”
谷一冉对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出神,他最后那句一直在她耳旁回荡,纠结着要不要把小念的事告诉他。顾母已经知道,这事恐怕瞒不住了。与其等着顾景墨来质问,还不如她乖乖坦白。
打定主意,谷一冉拨通顾景墨的电话。
“才一会的功夫又想我了?”
顾景墨自然打趣,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上刚刚打开的一封邮件上。暗骂声,老东西,一猜就是你在搞鬼。
“自作多情,我有事要跟你说。”谷一冉握住手机,张了张口又打住,低着头在腿上画着圈圈。她猜不出顾景墨知道这事是什么反应,生气?愤怒?还是欣喜高兴?土布围技。
“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顾景墨看完邮件把手机放在肩膀跟耳朵中间,腾出手,十指在键盘上跳跃着。
“你先忙吧,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与你说。”
敲击键盘的啪啪声混合他的话语传过,谷一冉觉得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现在他正忙着合作案的事情,她告诉他实情不是要他分心吗?正好小念叫她吃饭,她匆匆说了句话挂断电话。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顾景墨骂了句该死的女人,话说一半留一半,不是故意搅他心神不宁的吗?
难道是母亲为难她?顾景墨给顾凯打了个电话。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尽量不要出现在太太身边,制造出你很在意谷小姐感觉,我今天远远的盯着,太太跟谷小姐相处的比想象中要融洽。特别是太太对小念的态度,让我觉得是不是她误会孩子是你跟谷小姐的了。”
“你觉得她会那么傻?什么都不查就冒冒失失来温城了?”
“先生说得对,太太做事缜密,是我多想了。”
其实顾凯更想说的是,就因为这样才觉得太太对小念的态度才可疑。作为员工,而且是个聪明的员工,顾凯是不会去挑战老板的威严的。
“多注意那边点。”
“好,有几家报纸杂志拍到了太太跟谷小姐在一起,事情被暂时压下,照片需要销毁吗?”
“放出去,让他们尽情报道。”
“先生这恐怕会惹恼郝家,合作案会更加难达成。”
温城除了宏远,最大的传媒公司属于郝家。与的合作案是郝家在里面使绊子,他们以四六分利润试图跟达成合作。现在利用这一点给宏远施压,调整利润分配才同意重新签合约。
倘若太太跟谷小姐相处其乐融融的照片流出,郝家雷霆震怒,再自愿调整利润分配形成恶性竞争。即使宏远到时拿下合约也是稳赔不赚的买卖,损害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的利益,把先生给骂个狗血淋头都算是轻的!
“郝缘集团最近在开发西郊那块地,地基起来了吧。”
顾景墨手指轻敲着桌面,极有规律的声音好似一首低沉的音乐,取悦作曲的人。
“最前面三栋已经起到二楼,后面的几栋也在忙着起基。广告语打的满大街都是,预计最迟两年内全部完工。”
“西郊东北方向有个叫里泽村,那里有个废弃不久的煤矿,想办法找到他们地下采矿的图纸。”
以牙还牙比妥协来的要痛快很多,顾景墨薄唇勾起个凉薄的笑,用力在桌上敲了下,打开文档中他亲自做的合作案,点燃根烟,朦胧烟雾遮挡住他半眯的利眸中的情绪。
第二天报纸对顾母和谷一冉逛街,喝咖啡,接孩子在事情报道的铺天盖地,纷纷猜测顾家是不是已经接受谷一冉,更有甚者还不负责任贴出“离异女完败豪门名媛不日将嫁入豪门”的吸引人眼球的标题。
一时间媒体对谷一冉这位堪称“励志女”多了几分好奇,扒出她的资料,查到她跟顾景墨有一段情。算算时间已是六年多前,媒体翻出顾景墨跟谷一冉送小念上学的照片,脑洞大开的认为小念是他们的孩子。网上除了唏嘘还是唏嘘,原来是旧情复燃。
时间不长有人贴出小念父母的资料予以否认,并称谷一冉可能利用小念冒牌孩子逼顾景墨娶她。不过,很快就有网友跳出来质疑发言人智商低,现在亲子鉴定比比皆是。除非顾景墨智商为零,才会受此威胁。但不能排除顾景墨还一直喜欢谷一冉,就算明知小念不是他的孩子,他也甘之如饴,这才叫真爱。
网上讨论潮,一浪高过一浪,压得最初蹦出来吐槽谷一冉的人放大招,贴出谷一冉在学校因为援交事件被退学的事情。
这事在网上炒的很热,谷一冉一大早起来刷新闻时便看到。
曾经受到的污蔑跟伤害被这样放在大众面前被人指指点点,无视是不可能的,谷一冉心里堵得难受。从下楼吃饭到送小念上学除了必要的话,谷一冉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顾母怕谷一冉面对她的时候不舒服,一直呆在自己的房中。默默回到房间,谷一冉站在窗口,刷着页面。
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校园是她跟顾景墨相识的开始,这也意味着这场批判海啸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猛料曝出。子虚乌有的她能说服自己不在意,楚总那事化作带着倒钩的戟狠狠刺进她的骨血里,向外拉时,血肉模糊。
觉得自己很脏,脏到自己都嫌弃,没受了跑进浴室狠狠搓着身上的皮肤。
躺在浴缸逐渐冷却的水中,谷一冉双手搭在浴缸边上,那天晚上的模糊的记忆如梦魇样不断在面前闪过,低喘疼痛让她痛苦抱住头。这或许就是她本着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不珍惜活着的机会的报应吧。
她是被冷水冰的受不住才从浴缸中出来,扯过件浴袍披在身上,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刷新闻,微博。小念在楼下跟顾母玩,谷一冉准备回床上躺一会。
手边的手机响起,顾景墨的。谷一冉出神的望着屏幕上的名字,她不常的人生中好像所有名誉扫地的事情都跟他息息相关。六年前她付出惨重的代价,六年后等待她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会比六年前更糟糕吗?
眼前闪过小念,谷一冉猛地坐起身。六年前小念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不懂别人的冷言冷语和肆意污蔑。现如今她已是六岁的孩子,懂得人世间的人情冷暖,受了六年苦楚,她急需要一个正常的环境成长长大,她不能让别人带着恶意的对她指指点点,无休止的议论。
能平息这事的是顾景墨,她不能任性耍脾气惹恼他。在音乐声快要停止时谷一冉快速滑动下手指。
“网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能不能压下?”
“你哭过?”她急切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沙哑,顾景墨语气中泛着似有似无的心疼。
“没有,可能是感冒了。”说完,还配合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顾景墨责备声,“网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处理,这些天不要出门,小念让顾凯去送。”
“小念这几天”
“你以为孙耀文是死的吗?他任由小念在学校被欺负,他还当什么校长。”顾景墨话语中带着一股情绪,语气微重。这些日子他已经在尽量接受小念,有时听到谷一冉这般在乎她还是有些吃味。
对,就是吃味!觉得在她的心中一个小丫头比他重要太多。
谷一冉以为是他最近压力大,没有跟他置气,闷闷应了句,就要挂断电话。
“你就不问问我这两天有没有吃好睡好?”心里不爽的顾景墨有些孩子气,阴阳怪气。
“这还用问吗?最近出了那么多事,你能吃好睡好才怪。”
“你倒看的清!”顾景墨那叫一个气啊,是出了那么多事情不假,那跟老子吃好睡好还真没多大关系。是她的影子老在他眼前晃,晃的他心神不宁的。
“顾景墨我陪过楚总,你不在意的吗?”
“你说呢?”陪楚总他当然在意,不过那夜换成了他,而且他还好像从她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也算是另一种收获吧。
顾景墨不答反问搞得谷一冉的心向下沉了沉,说了声知道了,不再给顾景墨开口的机会,切断电话。
又先挂他电话,顾景墨面色灰了几度。这女人很在意那件事,他想现在告诉她真相,又怕她怨上他。算了,等结束法国这边的事,回新城再说,也正好给她一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那身体作交换吧!
谷一冉胸口憋闷的难受,叶奕辰打电话表示关切时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听上去正常些,摆脱叶奕辰不要让吕绮丽看国内新闻。
浓重夜色笼罩整个天际,身边的小念睡的沉,谷一冉睡不着,没忍住还是刷了网页。
炒的沸沸扬扬的援交事件让学校也卷入其中,当年的教导主任肯定有这事和几名事件见证者反驳的证词让这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真是假。
不过,谷一冉却从当时处理这件事情的教导主任的的话中看出几分猫腻。
当初这事是一个自称她同班同学的女孩给教导主任打的匿名电话举报她援交,当时教导主任也是处于半信半疑中。毕竟当时谷一冉跟学校的校草恋爱的事情在大学早就传开。哪有人那么傻放弃一个可以庇佑一辈子的大树去做为人不耻事。
他当时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询问,谷一冉却死咬着不说谁是孩子的父亲。当时给他打匿名电话的女孩告诉他,是因为顾景墨结婚,谷一冉开始自暴自弃,这理由完全解释的通,当即对谷一冉做出严肃处理。考虑其年龄尚小,一步踏错,不能悔其一生,换了一个开除的理由。
谷一冉冷笑,不能毁她一生?那现在跳出来算什么,被人收买了吗?
星眸微眯落在自称同班同学的女孩的字眼上,面前闪过住在她上铺的郝馨慧,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如果之前她还没准备好跟顾母回顾家,此时此刻,她无比肯定,她要去顾家!
法国,顾景墨也正坐在酒店沙发上看着腿上的平板,只不过他注意的关键是在结婚上。六年前,顾家的确是办了一场婚礼,新郎却不是他。果然任由事态发展,能扒出很多让他投进很多人力物力都查不到的事。
不知接下来还能曝出那些隐秘的事,他倒是很期待呢。
翌日天还刚蒙蒙亮,顾母亲自来敲卧室的门,谷一冉昨晚睡得晚,费了半天劲才睁开黏在一起不舍得分开的眼皮。
“阿姨,这么早是要去哪?”
顾母一身运动装,同色运动鞋,头发利落挽在脑后,没化妆,脸上虽然有不少浅细的皱纹,无损她优雅好气质,绝对看不出已奔七十的人了。
“晨练啊,我听王妈跟陶婶说你跟景墨在备孕,没有个结实的身体,怀孕受罪的是你自己。郊区空气新鲜,早上没什么人,赶紧换身衣服下来。”
“我我们什么时候”
“你住进别墅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不管是不是自愿的,总之都是身孩子,没差,快去换衣服。”
顾母再次催促声,谷一冉拍了下脑袋,顾母有时候说话有理有据,有的时候却是她接受不了的神逻辑!看在自己身体不好却是需要锻炼的份上,谷一冉简单梳洗下,换上件宽松毛衣,打底裤和平底鞋,嘱咐王妈多注意卧室,小跑着跟着顾母跑出别墅。
“对于网上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跑的不快,谷一冉从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顾母,谷一冉觉得网上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大发雷霆。顾母没有却好像跟不知道样。
“你愿意跟我讲啦。”
谷一冉点点头,有些事情她的确需要倾诉下而顾母是她认为最好的倾诉对象。
“你们啊。”顾母听完毫不客气瞪了谷一冉一眼,“还两个高校的高材生呢,智商简直低到不能再低了,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关键是她一直认为聪明的儿子也傻到连她都不想认了,恋爱中的人都是低智商。
“现在知道了,所以我要跟你回温城。”
谷一冉放在身体不停随着胳膊摆动的手逐渐收紧,小事她可以不计较,可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仇却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