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望向那两个人,顾正城和顾倾城面色如常,表情淡定从容,根本看不出丝毫异常。
又瞧了瞧顾正城,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忠叔说的不是他本人一样。果真都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大家交谈了一会儿,就停止私语,纷纷侧目看向顾正城,等着他给大家一个解释。
顾正城见大家安静了下来,正色道:“忠叔此言差矣。我们三兄弟无论何时都非常团结。毕竟金城是老爷子一手创造出来的,凝结了他毕生的心血,我们又怎么会让他老人家的辛苦白白付之东流?忠叔为什么不说这些负面新闻是竞争对手在刻意为之呢?当时和我们抢夺西城片区旧城改造权的有大地房产和天阳置业等几家毕竟有实力的房产公司,他们都有可能在背后操纵。毕竟金城要是出了事,闹到一发不可收拾时,得利的是他们。”
与会人员仔细考虑了一番,又觉得顾正城说得也很有道理,个个都点头附和。
忠叔见状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说:“罢了,不管这件事是谁操纵的。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处理,给我们这些股东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就坐了下来。
顾正城颔首一笑说:“那是自然!”
大概彼此都不想弄得太难看,在场的人随即一笑了然,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商讨集团的其他事情。
会议结束后,顾氏三兄弟又去小会议室开会,我则去了顾倾城的21楼总经理办公室呆着,等他回来。
坐到大班椅上,看着面前放着的寥寥几份文件,比先前堆积如山的案牍,果真少了太多太多,怪不得每天都能按时回家。
顾倾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吧?
随手摸起来一个文件刚要仔细看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我应了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顾天煦。他迈开长腿闲闲的走到桌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扬起一边唇角笑着说:“小希,好久不见,你还像以前一样漂亮。”
我盯着他嘴角露出的那两个酒窝,嗔道:“刚才在会议室里,见你性子比以前沉稳内敛了许多,刚要夸夸你来着,结果一开口就暴露了你这玩世不恭的本性。话说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闲来找我?”自从顾正城上任董事长之后,就把顾天煦由先前的闲职,弄到了集团副总的重要位置。
顾天煦意有所指的笑道:“彼此,彼此,小婶一个女流之辈都要参与集团政事了。我这个新上任的董事长之子,也应该做点正事了。”
我笑着回道:“确实。恭喜你啊,董事长之子,终于扬眉吐气了对吗?”
顾天煦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爸的,现在只不过是实至名归罢了。”
我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但面上依旧笑道:“好一个实至名归。只是自古以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希望大哥能好好守住这得来不易的位置。争取多多连任几年,到时再把这个位子世袭给你,然后再传给你的儿子,那时候才叫真的扬眉吐气。”
顾天煦自然能听出我话中的意思,突然转移话题道:“你不觉得西城强拆事件有古怪吗?仔细一推敲,简直疑点重重。据我所知,当时片区内其他的住户都搬迁了,就仅剩下这一处钉子户。围投私巴。
死的那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伤的是他儿子。据我爸手下的人说,儿子的胃口很大,既要同面积的房产赔偿,还要一笔金额不小的赔偿金,远远超出了给其他住户的赔偿费。僵持了许久,最后公司不愿再拖了,就勉强满足了他们的条件,他们也答应搬出去了。
可是为什么已经开始动工拆迁了,这两人却又出尔反尔,突然出现在旧房里?工地是被层层围住的,如果这两人强行闯入的话,工作人员肯定能发现。你说,他们两人是如何偷偷溜进去的?舍命故意制造出这一事端是巧合,还是被人许以重金诱使?”
我自然知道他是来套话的,略一沉思,避而不答,笑着问道:“老人死,儿子伤对吗?工地现场很吵闹,到底是谁发现这两人在旧房里的?”
“儿子。”顾天煦答。
“这不就对了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受伤的儿子啊。在这里问我,问到猴年马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说。
顾天煦说:“他儿子拒不回答。我觉得应该是被人许以重金,诱使他俩人故意把事态扩大。毕竟事态扩大了,儿子既能得了他爹的人命赔偿费,还能得了那个唆使人许诺的重金。”
我说:“会不会是意外?毕竟谁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命都没了,要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顾天煦说:“这不难猜,八十多岁的人,让他活也活不了几年了,既然这父子俩这么贪财,被人诱使,倒也能说得通,何况下面还有个二、三十岁的孙子急需用钱。”
我说:“你倒得查得清楚。不过,也不对啊,儿子应该才五、六十岁吧?还能活几十年呢,怎么也会舍出一条命来?”
顾天煦说:“我觉得儿子肯定是陪着父亲,把他送进要拆迁的旧房。至于儿子为什么会受伤,应该是躲在一边看着父亲受死时,突然良心发现,想进去救他父亲,所以才会受伤的吧?艾希,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的重心是诱使这父子俩的人到底是谁?他究竟有何居心?”话音刚落,那双桃花眼就使劲盯着我的脸,估计是想观察我的表情有没有异常?
顾倾城在公司里做的事情,从来都不告诉我,我心虚个啥啊。况且我坚信,顾倾城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何况还要搭上人命?
最大的可能就是顾立城也坐不住了,开始放大招,或者像顾老大说的那样,是竞争对手在兴风作雨?
顾天煦见我眉头紧锁不答话,就问:“你是不是也在怀疑”
话说到一半,顾倾城推门进来了。
顾天煦立马站起身笑得分外好看的走向顾倾城说道:“小叔,你和我爸还有二叔商量完事了?我刚才和小婶说了会闲话。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啊,艾希回聊。”说完朝我挥了挥手推门出去了。
顾倾城坐到椅子上后,示意我坐到他腿上,低头问我:“你俩聊什么了?聊了这么长时间。”
我看着他正色问道:“西城拆迁死人事件,不是你主使的吧?”边说两只眼睛边紧紧的盯着他。
顾倾城那张清俊的脸上,依旧无任何异常,唇角微扬的笑着说道:“自从老爷子去世后,集团内部就越发不太平了。我上次把董事长之位轻易让出去,就是不想搀和其中,现在又怎么会平白插手导这样一出戏,故意落人把柄?”
“不是你就好。”我松了口气:“我不想你的双手沾满血腥。”
顾倾城面色微微沉了沉,没说话,顺手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我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下面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由于楼层太高的原因,路上的人和车都显得那样渺小。
我正愣着神呢,顾倾城突然开口说道:“赵文江如果死了,算不算沾了血腥?”
“赵文江?”我顺嘴接道:“他死有余辜!”
“好的,我知道了!”顾倾城说。
我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道:“你不要动手杀他,让他老死在监狱里吧,反正是无期徒刑。”
“嗯。”顾倾城淡淡的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西城拆迁事件还没处理妥当呢,顾正城人就住进了医院,强拆事件就由顾立城接手处理了。
我和顾倾城去霖城人民医院看望顾老大,走到他住的病房,刚要敲门进入时,听到里面传来顾老大呵斥的声音:“滚,你滚出去,做了这种肮脏事,你还有脸来见我?”话音刚落,传出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女人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我们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刚想离开时,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了,一个女人捂着脸哭着向外跑去,看那身形和背影,十有是顾正城最宠爱的那个情妇李蕊。
我和顾倾城推门进去,看到顾老大躺在病床上气喘吁吁,果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不能轻易动怒。
地上是摔碎的杯子和流出来的茶水,我打电话叫人来收拾,挂电话后,把拿来的百合花放到花瓶里插好。
顾倾城把手里的礼盒放到桌子上,就坐到顾老大床边的椅子上同他说话,安慰他:“身体要紧,大哥,你不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去处理。”
顾正城缓了许久,脸色才恢复如常的说道:“让三弟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