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华一听杨妞妞妈妈上门,立即有点心虚害怕,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没躲。
杨妞妞的妈妈一进门就拿手指指着卫华骂,“卫华,你个。你把我家闺女给毁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我让就让你在大安村呆不下去”
卫华听了闷闷地回一句:“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你有吗?瞧你穷酸样儿,就你那怂样还想娶我闺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得美”杨妈妈冷笑,尖酸刻薄地骂。
“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的”卫华再次垂下脑袋,声音低下去。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杨妈妈一听这话就炸了,“现在要是没有,你就等着到大牢里去想以后吧。”
二婶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彩礼都铤而走险了,现在失去一只手还不知道找谁喊冤,杨妈妈这个时候还来闹,简直太过分了。
谁没有点脾气,何况二婶也是个强势的女人,加上她本来就对杨家没好感。这会听见杨妈妈的话立马大怒。说出的话句句打人脸:“你闺女和我儿子睡,那是她自愿的,没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你没教好自己的女儿谁也别怨,我们是穷,可是再穷我儿子也不会娶你女儿,今天我把话就撂在这儿,就算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能让你闺女进我的门儿,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卫家不认。”
没想到二婶说话这么绝,杨妈妈气得跳了起来,手指着二婶,唾沫星子四下飞溅。“既然你们一家人都不讲理,我也没必要给你留着脸,五万块钱,一分也不能少,五万块拿来这事算了了,不拿来我让你们一家没有好日子过,我送卫华去吃牢饭,不信你等着瞧,我说得出也做得出。”
我们过去时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话再说下去估计都能大打出手了,村长谁也不偏帮,一家骂了一顿,算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再正经说话。
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是笔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更断不明,两个人既然处过一段时间,怀孕了那肯定是两厢情愿的事,村长深知其中的为难,于是也不责问谁对谁错,把两家人劝着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开始谈。
“你们到底想不想结亲?想的话按想的解决,不想的话按不想的处理。”
到底这种事终究是女孩子家吃亏,如果卫华不娶杨妞妞,那么杨妞妞在大安村的名声就毁了,一般家世清白的小伙子是不可能再要她的,所以识相点,卫华仍是她最好的选择,虽然杨妈妈表面看着彪悍,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再说二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把她惹急了,她真有可能放手不管了,杨妈妈也害怕真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在大安村呆不下去的人肯定就是她们家人了,所以这会儿村长话一说,,她就顺着台阶下了。
“说来说去,我只是怕女儿到他们家来受苦,要点彩礼保障我女儿的今后也没什么错,可你看她家人是怎么办事的?耍赖撒泼,她哪是想娶儿媳妇的态度?现在我家女儿都怀了卫华的种,她这个当婆婆的不看媳妇面子,也得看在孙子面子吧。”
“我们家不想娶,那你说卫华受了这么罪是为了什么?我儿子为了你家女儿,这条小命差点丢了,大家说话要凭良心,你这么说话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虽是句句指责,这话里话外的态度总算是各退一步了,最后在村长的居中调停下,彩礼砍了一半,变成一万五,虽然杨妈妈百般不愿意,但也知道要是惹了二婶,她不会有好果子吃,最丢脸的还是她女儿。
可能二婶家拿出一万五也有困难,但婆婆很仗义,表示要是钱不够,她有,可能先挪着用。
听了这话,二婶当着村长的面保证明天就把彩礼送去杨家,然后合一下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定下良辰吉日就迎娶杨妞妞过门,其实我知道二婶并不是十分中意这门亲事,可是骑虎难下,杨妞妞都怀孕了,她家要是不娶,并且不认杨妞妞肚子里的孩子,别人也会指着她们家人的脊梁骨骂,这种作孽的事当然不能做。
无论怎样周折,最终这桩亲事算是定下来了,结局算是皆大欢喜。
杨妞妞的妈妈乐呵呵地回去了,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妞妞,可她刚走不过半个小时,整个大安村突然炸开了窝。
杨妞妞死了!
令人不敢相信!
杨家旁边是一片树林子,杨妞妞吊死在树林子里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脚下倒着一只方凳,她轻薄的身子直挺挺地吊在半空中,风一吹,她便摇摇晃晃地转起来。
那片树林里桐树杨树槐树都有,很粗壮,据说是杨妞妞的爷爷在她爸爸娶她妈妈时种下的,说是为了将来卖掉赚的钱给孙子娶媳妇用,结果成了杨妞妞的断魂之地。
被放下来时,杨妞妞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软软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少了呼吸。
杨妞妞的妈妈抱着女儿的尸体呼天抢地,差点哭断了气,一边哭一边骂卫华,说是卫华害得她女儿想不开,所以才走了绝路。
卫华因祸得福,虽断了一只手,但最后抱得美人归,他还是很高兴的,想着赶紧寻个良辰吉日就娶杨妞妞过门,来日添个儿女,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算是人生快事,没想到,喜事刚成,灾祸又至,杨妞妞死了,带着他的孩子,他的团圆梦破灭了。
他傻傻地站在杨妞妞的尸体旁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杨妞妞,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一刻天堂,下一秒地狱,人生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大家见了都不免心酸。
杨妈妈看见卫华,就扔下杨妞妞的尸体爬起来,扑到卫华身上又打又抓,卫华只呆呆地站着,任由她打骂,众人见状,赶紧上前把她拉开。
“是你,你是凶手,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妞妞,我要让你给妞妞偿命!”杨妈妈红着眼睛冲着卫华嘶吼。
卫华好像没听见,只盯着杨妞妞的尸体默默地掉眼泪。
村长黑着脸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说,事关人命,什么都不能说。
刚才杨妈妈和二婶在家里商量彩礼和婚事,卫华一直在场,他没有作案时间,不可能是凶手,不过杨妈妈的意思是卫华间接害死了杨妞妞,我有点不以为然,以杨妞妞那种爽利的性子不会轻易寻短见的,再说,卫华也没说不娶她,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她怎么会冲动地做傻事,至少也要等个说法吧,这不合常理。
我敢肯定,杨妞妞是他杀。
但显然别人不这么认为,我想所有人都应该杨妈妈一样的心思,认为是卫华失踪让杨妞妞心灰如死,而二婶决绝无情的态度也给了她一定程度的打击,所以杨妞妞绝望之下,走上了绝路,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那么理所当然,若不是之前的推断和怀疑,我也会这样认为。
周牧闻讯赶来,迅速查看了现场,那个小方凳是杨妞妞家里的,上面的脚印也恰是杨妞妞脚上鞋子的底部印花,尺寸大小都是一模一样,并无破绽。
我也找了一个机会检查到了杨妞妞的尸体,她身上除了脖子上的勒痕,没有多余的伤痕,因为用的是粗糙的麻绳,伤痕里沾了些毛屑,几乎陷进肉里,令人心惊,我不是法医,对于那个勒痕只觉得寻常,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杨妞妞的伯母婶娘把她的尸体抱回了家,她和卫园一样是个少亡鬼,不会有葬礼,也不能入祖坟,回到家,她家人给她换一身衣服,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寻个空地掩埋了事。
青涩的人生恍如一纸白纸,就这样悄然消逝,好像不曾来过世间一样。
我和周牧站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无奈地叹气一声,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方楠,我们是不是太失败了?”周牧手扶着槐树仰天长叹。
“是啊,没想到杨妞妞竟然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连凶手的影子都没寻摸到。”我心中哀凄,感叹着女孩的大好年华。
“你说,我们思路是不是错了?结合前三起案件来看,本来最有可能遇害的人是我和行子,可是现在我们两人都安然无事,不相干的人却是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关联,比意外更像意外,让人无迹可寻!”周牧垂下脑袋,非常沮丧地用手揉着脑袋。
“我们要不要报警?”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疯了,明知道是他杀,可是你却不知道从何查起,这种感觉让人感到恐慌,只有报警,让警察介入调查,总比我们两个门外汉效率高。
“没用的,大家都认定是意外,就算警察来了,他们也是这个说辞,与其相信警察,他们更相信这是青娘娘庙在惩罚大安村。”周牧摇摇头说。
“那倒是。”我苦笑,“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人太狡猾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之前卫园的死,因为卫静的一席话,我怀疑过卫知行,可是杨妞妞呢,她跟卫知行没有半毛钱关系,更无怨无仇,他没有理由杀她,本来我一直对卫知行存有疑心的,现在杨妞妞的死倒洗清了他的冤屈。”
“回去好好理理思路吧,过几天来找杨妈妈聊聊,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周牧看了眼杨家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杨妈妈正处于极度悲痛之中,大家都在忙着安抚杨妈妈,并要把杨妞妞下葬,这个时候,不适合去打扰。
我和周牧正准备走,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秀秀,她俏丽的小脸上挂满悲伤,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和卫聪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
卫聪伸手抹着她脸上的眼泪,她吓得赶紧四下瞧瞧,然后慌忙躲开卫聪的手,并瞪了卫聪一眼,卫聪得意一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秀秀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看这情景,只怕是情话了。
周牧见我发怔,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卫聪吗?哟,有女朋友了吗?”
我吓了一跳,“哦,不是,那是他表姐,叫秀秀,跟杨妞妞是好朋友。”
周牧没多想,笑说:“我还以为是女朋友呢,那小子就是小混混一个,整天不务正业,也就是有行子这么一个好哥哥,吃喝花钱不愁,他才有这种逍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