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襄历一百一十七年。
越过园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到东苑这一片下人住的屋子,除了简单的床和桌,再没有其他。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呆呆地站在镜子前……和镜子里面一身倩碧色服饰,还绑了两个双丫髻的双之面面相觑,震惊,疑惑,难以置信。
咋摔个跤还给她摔出个消费降级了呢?
上辈子好歹还混到了个太傅正妻的位置,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从前伺候的丫鬟,这让她情何以堪。
就在她不知所措,不言不语,不想动弹的时候,门被推开。荣荷端着一盆水进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低低道:“洗漱吧。”
这声音一听就是哭过啊!他奶奶的,才刚死就欺负她的贴身丫鬟。袖子一撸,双之气冲冲的问道:“谁欺负你了?”
荣荷皱眉,看向她的眼睛红肿不堪,“瞎说什么呢。”
“要不是被人欺负,你能哭成这样?没事的傻丫头,有什么事告诉我,我替你撑腰。”双之挺起比之从前锐减的胸,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该死,她一个对D的夫人为何养了两个对A的丫鬟!
“夫人去世,本就该难过的。你不也哭到晕厥,刚刚才醒吗?”荣荷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糊涂了不成。”
“嗯,啊?”双之强撑出来的气势瞬间消失,哼哼唧唧的不知所云。
荣荷拧干帕子放到她手里,“夫人刚去世,这府里忙的不成样子。我知晓你心里难受,我也是。但没办法啊,至少得风风光光的送夫人下葬吧。”
眼瞅着她提起夫人,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双之颇有些心疼这丫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没死,还复活到双之身上的事情告诉她。
张了张口,荣荷就打断她道:“再说多些,也不过是徒增伤悲。双之,你吃些东西休息会,就出来帮忙。”
“咳,荣荷,我说我就是夫人,你信吗?”
“双之!”荣荷皱眉,显然对她的话十分不认同,“怎可如此侮辱夫人?你莫不是刺激太大,得了失心疯。不行,我得去给你请个大夫。”
“别别别。”双之慌忙拽住她的胳膊,“我就是想安慰你。”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可不能说些胡话。”荣荷轻斥两句,“夫人死的冤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一样。可惜我们做丫鬟的,什么也干不了。”
说着说着荣荷眼泪就掉下来,垂下头擦了去,努力摆起笑脸,“罢了,你再休息一会,就出来帮忙。”
强装无事,荣荷微红着眼,抽着鼻子离开,还顺手给双之带上门。
看着正午明媚的阳光逐渐从房间里消失,哎!双之重重叹气,这都是什么破事啊。死前她还以为能直接穿回21世纪,回到喝着肥宅快乐水打游戏的日子。万万没想到一睁眼,她又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要替自己办丧礼,自己拜自己。好样的,当代重生人楷模!
等等,既然她还在这府里。那肯定要遇见她前夫裴参,还有那柏娆公主。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是那狗血的三角恋。不对,是柏娆公主喜欢裴参,但裴参已有夫人,于是她就成了这二位的眼中钉肉中刺。
双之一早就知道他长着那么一张为祸人间的脸,总有一天会在她头顶的青青草原上纵马驰骋,嘶欢长鸣。这二位要是真心喜欢,来跟她商量下让个位,也不是不成啊。非得拖到最后,让她一个小姑娘离奇死亡。
上辈子,双之死在中秋节的那天晚上,那会她还叫袁如夏。是江南首富袁家唯一的继承人,现任太傅之妻。
那天有个越狱的囚犯绑了公主,顺手把被公主喊过去倒茶的她也给绑了。想也知道这位绑匪他之前日子过得定是清贫,绑个人还占买一送一的便宜。
她和公主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听见刺客在外头和裴参谈判,要求他们准备上好的马匹和充足的银两,等他出城,自会放人。裴参同他又是一阵哔哔赖赖,最后讨论结果就是那个逃犯决定放走太傅妻子,留下公主继续做人质。
当时袁如夏欢天喜地地以为自己的如意郎君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而门外裴参的一句:“腰间挂着铷金线绣莲花香袋的便是我娘子。”顿时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她内心当场‘咯噔’一下,要不是这绳子绑着,她可得出去跟他理论一番,这夺笋呐!且不说她不是宫内人,怎么可能用得上御赐的铷金线。更何况她的腰间,从来不挂香包。
别人问他“保大保小”,他竟然敢保他未过门的小老婆?吾儿不孝伤透她心,袁如夏痛心疾首地热烈问候他列祖列宗。
那逃犯也是不识货,公主的衣服首饰一看就和她不是一个档次好吗?
最终公主获救,而她被挟持上马。那时她还坚强地安慰自己,说不定那逃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跑到安全的地方真会把人放了。结果逃犯双腿一夹马腹,那马惊得横冲直撞,吓得她直呼好家伙,严重怀疑这哥们无证驾驶。
接下来大无语事件发生,她当场坠马,触地而亡……就这样,堂堂太傅之妻,在一场绑架案中,死于交通意外。
袁如夏直接震惊三连,说出来你敢信?
提起来她就委屈,说起来她就生气。难怪下人都心里有气,这搁谁谁能淡定?哪有人穿越混成她这样,一塌糊涂。再给一次机会让她重生,结果还是要面对那两人。
而且还是个丫鬟,只能被他们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虽然,袁如夏对那裴参真的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呢,有兴趣的也只是袁家的钱。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夫妻。袁如夏好歹在他身边混了五年,整整五年都没能让他最后动摇一下,给个活下去的机会吗?